雨水(二)
,他压根儿听都不曾听过。
文也好可不知杜甫的这番心理活动,只接着道:【既说到李白,诸位又要联想开了,咱们这位诗圣,不还总喜欢追在李白身后嘛。】
【一个饱经沧桑,外加一个诗仙迷弟,这两个标签便共同构成了杜甫的形象,对么?】
说到这里,文也好眼里的笑意已经渐渐淡去。
【当然不对。】
屋外,雨势愈大,接二连三地砸在地上、窗面,敲出一圈圈涟漪水纹。杜甫却觉得身旁静极了,风声雨声,声声入耳,再奇异地消散,最终只余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文也好所言,他已经句句听得分明,稍加思索,更不难理解。可为何自己在明白之后,满心满眼全都是不解?
【区区八字,哪里能将杜甫概括呢?】
小娘子这样不大客气到有些冷肃的口吻,恰如以言为矛,刺向所有心怀偏见的看客,尖锐而勇敢地维护每一个不凡的诗人。
此言一出,又引来一片令人心悸的目眩神迷。
往前十数年,杜甫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评价自己,这会儿歪头看着文也好指点江山、慷慨陈词的激昂气概,呼吸都微微急促了几分。
不到弱冠的郎君,已过了少年,却还算不上青年,面庞如玉,已初现几分英挺轮廓。又配着一点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显出几分含糊的天真。托着下巴敛睫思索的时候,就将那因家境优渥,而盛满眉目的骄矜衬得格外扎眼。
这正是介于少年的放旷轻狂和青年的稳重自信间,最瑰丽的平衡点。
文也好视线一扫,便对上了这样亮晶晶的一双眼。不知怎么,在他这道沉默无言的注视下,她骤然生了几分鼻酸。
即便少年已经向她陈述出身与来历,可在对上这样一位过分年轻的杜甫时,文也好不可避免地生出了虚假到不真实的恍惚感。就好像杜甫被自己的话语打动,果真跨越时空,以最意气风发的姿态来到她身边,介然而和煦地鼓励着她:说下去。
去告诉世人,杜甫是谁,又该有何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