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头悬个梁
彼时医疗扫描仪发散出一种柔和的淡蓝色光芒,那光芒笼罩住嬴政全身,让那他光洁的脸庞氤氲出一圈淡淡的光影。
嬴政在这光影里沉默了好一阵,半晌,他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似是嘲讽,但那漆黑的瞳仁深处却微微颤动了两下。
费尔顿敏锐地抓到这一点,他深深地望着嬴政,继续道:“哪怕今日,咸阳宫不在了,秦朝永远消失于历史之长河,你仍可以好好地活着。因为你的最高价值不在于成为秦王、统一六国那么固化的抽象的目标。你的最高价值只有你自己而已。当你把那些外在的抽象的东西拿掉时,你的内心才真正属于你。”
话到此处,医疗扫描仪的工作已经停止了。费尔顿抬腕看了看数据,发现嬴政的各项身体数据已经恢复正常。他放心地站起身,也停下了话茬:“政儿,你的聪慧无与伦比,所以,我相信你可以理解我的这些话。今天已经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他率先一步走进了两居室中较小的里间,轻轻地关上了门,把外面的空间留给嬴政。
此时,九州研究中心的人已经通过费尔顿的发信器看到了这一幕。
夏希特视线随着费尔顿的走动往回转,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嬴政,半晌感叹了一句:“想不到费尔顿这么能说会道。我从前只知道他是学宇宙工程学出身的,后来一起工作了才知道他原来是搞社会心理的,是个社会心理学家,但是今天,我感觉自己又被欺骗了。这家伙不但懂社会学,竟然口才还那么好!他不去办励志演讲真是可惜了!”
玩笑归玩笑,夏希特一面念叨着,一面不忘建立分析模型,输入嬴政的最新数据串,推测他的心理状态。
结果显示,嬴政的情绪起伏已逐渐恢复正常水平,至少从数据上看,他的轻生意志理应是减轻了许多。
殷长元凝视着那串数据,终于长松一口气,他拍了拍夏希特的肩膀,扯了扯嘴角:“那你确实不够了解他。我再告诉你个秘密,费尔顿在进入九州之前,虽然学的是宇宙工程学,但实际上,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马克思主义者,不然你以为他的那套理论是从哪儿来的?有一半都是马克思的原话!还有在我看来,费尔顿绝对是我们之中最厌恶ai程度排前十名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受一千多年前马克思主义的分支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响很深,ai之流、所谓的高度发达的商业资本之流,按照法兰克福学派的说法,那统统都是异化,都是对人类自我本质的侵蚀和剥夺!只有打倒它们,让人类重新占据主动权,才真正达到了文明的进步。”
夏希特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是个纯种的工科生,但对马克思主义的鼎鼎大名也耳闻过,马克思主义虽然在历史上有过一段辉煌的时期,据说那个时候的世界是离大同社会般的共产主义最近的时刻,但随着人类文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科技的发展已经代替了一切,马克思主义再没被人提起过,甚至还被后世评价为“乌托邦”“没有理性的纯粹浪漫主义的暴动”等等,成了历史长河中一朵美妙却无用的水花。
可没想到费尔顿居然是个马克思主义者。
他再看向屏幕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但最古怪的还不是这,而是被马克思主义说服的嬴政……
秦始皇和马克思,天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夏希特第二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他看到在清晨透过窗户的熹微阳光中,嬴政向费尔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那大致应当是战国时代最隆重的礼仪。嬴政只穿着费尔顿给他的简单的t恤牛仔,但一举一动却庄重儒雅得像个广袖长袍的王子,他低伏在地上,垂下头的那一刻乌黑的长发从肩膀垂落,仿佛扫过了几千年厚重的风雾。
嬴政声音低低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敬你为老师,希望你能传授给我这个时代的知识。”
“我想要学一学这里的语言。”嬴政抬头,露出了他那双黑漆漆的目光炯炯的双眸。
费尔顿怔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嬴政会拜他当老师。他随即止不住地挑了挑唇角,道:“你想学语言,我当然很乐意教你。但是基于某些原因,我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他转念一停顿,笑了笑:“假如你能在半年之内学会a星的语言,让我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我就可以当你的老师。”
嬴政眼睛一亮,当即答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会在半年之内达到你的要求。”
可话虽这么说,实施起来却很难。
a星的语言近似于地球星拉丁语系的变种,是完全的字母文字,还有复杂的语法系统、庞大的单词库。单词也分为动词、名词、代词等种类,光是动词,每一个就有六种时态,名词则有无数的量词与之搭配,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它的名词也分不同的形态,有阴阳之分,哪个名词是阴,哪个是阳,光是记这些就让初学者头疼。
虽说如今即时翻译器已经精准到变态的程度,但哪个翻译器都没有配备秦朝的语言,更何况在日常生活中,也没有人会天天佩戴着翻译器。所以嬴政必须要学。他不但要学a星的语言,还要学地球星通行的现代汉语普通话和英语。
所以嬴政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