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长兴坊，孟府，周氏正在库房检点衣料，丫鬟来报：“夫人，隔壁;柳夫人来了。”

周氏忙停下活计迎到前院，只见隔壁;柳夫人阎氏带着她十六岁;小女儿柳明绿和她五岁;孙儿柳文皓并几个丫鬟走进门来，一见周氏便爽朗地大笑道：“嗨哟，我说孟家妹子，你府里是请了什么大厨啊？这香味都飘到我家里去了，馋得我这孙儿连午饭都不想吃，我不管，这事你得负责。”

周氏笑道：“哪有钱请大厨？是他们几个孩子自己支了架子在院子里炙羊肉呢，春芽儿你快带着阿皓过去，去晚了怕就什么都落不着了。”

柳明绿一听，和阎氏打了声招呼，拉着柳文皓就跑了。两家比邻住着，这两年有来有往;，也不认生。

阎氏和周氏也往后院去，阎氏问：“今日怎么这般好兴致，饭也不做，就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炙羊肉吃？”

周氏笑道：“彤娘回来了，她张罗;，反正孩子们都喜欢，就随她去了。”

昨日五辆骡车把孟允棠;嫁妆拉回来，左邻右舍都知道孟家与晏家和离了，阎氏也不点破，只笑道：“你是真疼孩子。”

周氏道：“自己身上掉下来;肉，岂能不疼呢？她刚出嫁那会儿，我真是夜夜都睡不着觉，担心她受委屈，过得不好。”

阎氏想起自己快要出嫁;小女儿，一时也伤感起来，叹气道：“你说;是。”

待两人来到后院时，阎氏便伤感不起来了，后院真是好一派烟雾缭绕;热闹。

孟础润拿着肉串在碳架子上烤，一边被烟雾呛得咳嗽一边不满大叫：“阿姐你来喂我，我烤了半天一块羊肉都没吃着呢！”

孟允棠将刚烤好;羊肉串分给两个小;和孟以薇柳明绿，笑嘻嘻道：“你都多大了还要我喂，不害臊！”

孟础润气得跳脚，刚要撂挑子不干，看到周氏和阎氏来了，忙又忍住，老老实实向两人行了个礼。

孟允棠听到他行礼;声音，回过身来才看到周氏和阎氏，她手里还拿着油腻腻;羊肉串，感觉自己额侧碎发有些散乱了，也没手整理，羞赧地向两人行了一礼，随即跑上前去，道：“阿娘，柳夫人，尝尝这炙羊肉，阿润烤得很不错呢。”

“来，尝尝。”周氏从她手里接过羊肉串递给身边;阎氏，伸手给孟允棠理了理额发，嗔怪道：“瞧瞧，一闹起来就没个正形了。”

孟允棠撒娇道：“阿娘便当孩儿是彩衣娱亲好了。”

周氏又气又笑，点了下她;额头道：“美得你，还彩衣娱亲呢！”

“姐姐姐姐，我还要。”柳文皓走到孟允棠身边，仰头看着她道。

“啊呀，你怎么也叫彤姐姐做姐姐？这样她岂不是得跟你一道叫我姑姑？你也得管她叫姑姑。”柳明绿跟过来纠正道。

柳文皓乖乖地道：“孟姑姑，我还要炙羊肉。”

“来，这里还多得很呢，将签子这样横过来咬，别戳着。”孟允棠牵着他;小手回到孟础润那边。

阎氏一直盯着孟允棠看。

孟允棠今日没打算出门，早上让穗安给她挽了个偏梳髻，简单地插了两朵珠花。身穿水红色小衫，孔雀蓝长裙，挽一条黄色印花披帛。肌肤白嫩身段玲珑，许是没有生育;缘故，看上去不像个嫁过人;妇人，倒像个未出阁;姑娘。

阎氏;媳妇三年前染病而亡，儿子柳士白一心科举，去年终于进士及第，被授了校书郎一职，至今尚未续弦。

虽都说校书郎是个有前途;官职，但若要靠自己熬资历升迁，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恐怕难有起色，且若中途遭到更有势利者排挤，终身不得志也未可知。

孟允棠;父亲虽然只是八品西市署丞，但她有个伯爵伯父。虽说绥安伯降等袭爵，且近几年孟家也颇有颓败之势，但绥安伯母亲张老夫人;娘家汝昌侯府却因八年前帮贺家收殓尸骨一事而受到圣上和太后;封赏，孟家因此走上坡路也不一定。

绥安伯府和汝昌侯府;姑娘她柳家是够不着，但孟允棠还是能想一想;。一个和离，一个续弦，谁也别嫌弃谁。孟允棠嫁人三年未曾生养，难免有不育之嫌，别人家可能会在意这一点，但她柳家不在意啊，反正她已有嫡长孙，可谓彼此便宜。

只要士白娶了孟允棠，便算与汝昌侯府攀上了转折亲，日后官场上互相扶持，对孟家和张家也不算坏事。

阎氏越想越觉着此事可行，便开始探周氏;口风。

“你总说担心彤娘在婆家过得不好，但我瞧她养得白白嫩嫩，气色红润，倒不像是过得不好;模样。”她笑着道。

周氏道：“那是因为我常跟她说，不管旁人怎么着，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天大;事也没有自己;身子重要。这孩子把我;话听进去了，养得好是她自己;功劳，跟她婆家没关系。”

阎氏道：“是个有福气;孩子，日后定能嫁与好人家;。”

周氏眼睛看着自己;女儿，一脸慈爱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