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黎簌不悦地拿走叉子,又把只吃了六七块的果盘往远处推。
“你芒果过敏,为什么不说?”
“什么,我没有,”唐筝脑海中记忆片段交混,眼底情绪变得不甚清明,她仰头凝望近在咫尺的黎簌,低着声解释,“我没有过敏。”
果汁在喉咙刺出一片痒意,她呼吸越发急促,忍不住伸手抓挠手臂上的红疹,白嫩的肌肤很快聚敛淡薄血痕。
脖颈的伤,刚刚结痂不久。
唐筝过敏难受至极,失手间差点挠出血。
黎簌本不欲多管,可芒果是她切好亲手端到唐筝面前的,难免怀有负罪感。眼下也顾不得对家不对家,她安抚钟芸几句,喂唐筝喝了好几杯温水,就搀扶着她到卫生间催吐。
害怕唐筝出现更严重的过敏症状,黎簌走到客厅拨通某个电话,按着指示打开拐角的大药柜,找到了抑制过敏的药物。
“你不用过来,没有谁,”她不想任何人知道唐筝在自己家中,仔细阅读用药指南后,随口搪塞:“你教我怎么做就好,她就是起了红疹,意识不太清醒,目前没有休克反应。”
没有医生在近旁,唐筝又有肺疾在身,常年泡在药罐中,稍遇到点小伤小痛,就容易引起连带反应。
黎簌担心药性相斥,把说明书建议的用药数量做了对折。
保守的后果,就是红疹消退速度极其缓慢。
好在几杯温水入腹,唐筝昏沉的意识终于些许回笼。过敏致使喉咙肿胀,愈痒愈痛,连说话都耗费大力气。
见钟芸满眼担忧,而黎簌手里还拿着没有拧盖的小药瓶,她心底过意不去,“对不起,黎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黎簌将小药瓶放回木柜,她背对着钟芸,眼底沉着暗光,以口型无声质问唐筝。
“你故意的,对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明知自己对芒果过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吃下去,她猜不透唐筝的意图,自动将其归类到动机不纯。
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导致唐筝忘记这具身体对芒果过敏。面对黎簌的质问,她无法给出答案,只是以似是而非的话揭过去。
“来黎老师家里太过紧张,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饶是钟芸人老了心思迟钝,也觉察到气氛不对。她见唐筝因过敏而变得呼吸困难,心底对这个身患疾病的小辈越发疼惜。不理解两人认识不过几小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敌意。
“三斤,侬不是给予予打电话了嘛,喊她过来一趟喃,过敏不能耽搁,小姑娘要毁脸的嘛。”
“阿予今天有三台手术来不了,”黎簌挑了个离唐筝最远的角落坐下,药效还未完全发作,她却一刻也等不下去,“你让廖望过来吧,我等下有事,不能送你去医院。”
赶客二字,就差写在脸上。
唐筝还未回答,钟芸先插了嘴,直白戳穿。
“侬有甚事,这两日不是休假喃?”
黎簌的目光锁在唐筝身上,带着胁迫,笑意不达眼底。
事情没了转圜余地,唐筝拿着手机捣鼓许久才拨通电话,然而连续几次,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黎簌知道不仅是自己,这两日廖望也在休假,不可能没有空。她偏不信邪,向还在公司的陈禧求证,谁知对方第一句话,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你和唐筝在一块?”
黎簌当然不会承认,好在陈禧似乎忙着别的事,没有心思多问,只道:“我也联系不到廖望,唐筝在哪儿,我找人去接。”
派人来接送,唐筝在她家的事还不得传遍公司,闹得人尽皆知。
黎簌里里外外都不想和唐筝沾上关系,心底一百个不愿意,只得找了借口敷衍陈禧,认命地揽下送唐筝回家的差事。
她并不知道,此时廖望正窝在家里追剧。
刚刚是唐筝偷偷用微信通了气,嘱咐她先关机失联一段时间,所以才打不通电话。
抑制过敏的药效不到位,唐筝身上的红疹非但没有消退,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发严重。
黎簌将那小药瓶拿起来看了又看,盯着早早过去的有效截止日期,嘴角轻扯。
送唐筝回家已是她做出的巨大让步,不可能再带着唐筝往鱼龙混杂的医院挤。
好在有钟芸出来救场,在药柜里一阵搜寻,找到了落满灰尘的抗敏药膏。
“先前予予放的,也不知还能不能用,侬给人小姑娘涂涂,莫要耽搁了喃。”钟芸说着,放到了黎簌手里。
黎簌看了眼那写着‘外涂红疹处’的药膏,发觉唐筝满脸祈盼端望自己,顿觉不自在。她错开目光,似乎觉得态度不够强硬,又特地撇过头。
“我给她涂药,下辈子也不可能。”
唐筝笑意柔和,和黎簌冰释前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越过的鸿渐,操之过急反而得不偿失。
她接过被钟芸擦干净的抗炎药膏,默声将其涂在手臂的成片红疹上,冰凉触感暂时缓解了附骨之蛆的痒意。
然而起了红疹的不止手臂,唐筝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肤。她进了十分钟卫生间,等再出来,整个人都被清凉的药膏味浸透。
黎簌拿起车钥匙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