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
止的虚弱人类。
迪亚波罗哆嗦着伸手去够匕首,恐惧与压力下,碧绿的瞳孔都放大了,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
他胸口的宝石闪烁了一下。
狼并没有扑上来。
咬合力极强的肉食动物只是在他身上东嗅西嗅,没有龇牙,没皱鼻子,一副平和无害的样子。
还用头拱了拱他的脸,发出呜呜的声音,见他不回应,干脆躺下靠着他,用牙轻轻咬他的手。
犬科打招呼时的锋利触感掠过,迪亚波罗寒毛倒竖,想把手抽出来。
狼不依不挠地靠上来,打滚,呜咽,蹭头。
要是狗,尾巴都要摇起来了,迪亚波罗僵硬着接受野蛮撒娇,完全无法理解现状。
怎么回事,被当同类了吗?
他尝试着伸手,摸摸狼头,粗硬的毛裹住手心,狼开心地嚎起来……
于是他跟狼们过了一夜。
狼群不仅不攻击他,还给他叼来了死鹿,把皮扒开,暗示意味十足。
迪亚波罗起初是拒绝的,特别是那猩红的肉……他还不想沦落到和野兽吃一样的东西,反复推拒后,群狼一拥而上,把鹿分食殆尽。
可惜吃饭面前没有硬骨头,发烧一天后,他的病好转了一些,可手脚发软,无法自行寻找食物。
连续的森林旅行,一场重病,就让他的肌肉消耗不少,瘦到衣服都大了好几圈,再不吃东西,他真的会死。
第二天,狼群拖来一头更大的鹿,反复呜叫,示意固执的同伴进食。
这次迪亚波罗忍不住了。
月光如洗,撒下银白,他埋首在雌鹿尸体上,仿佛在为死亡哀泣,然而凑近能听到低低啜饮声,原来这并不是悼念,而是用餐。
绿眼恶魔在饮血。
群狼见到恶魔进食,兴奋地嚎叫,与散落的鹿骨合成某种远古的既有构造。
一副邪异又和谐的画面。
他果然还是更喜欢动物,小到昆虫,大到狼,和动物在一起总能令他安心。
人往往厌恶和动物有着强联结的同类,以异端称呼他们。
然而生命本就是杀戮共存之道,人类的经书典籍,并不能磨灭骨血中的兽性。
迪亚波罗也没想到,这生命的液体流进嘴里是如此畅快,某种狂喜在心里酝酿,他舔舔殷红的嘴唇,望向星空,几乎流下泪来。
自己再一次重生了。
是猎食它者生命的重生啊。
命运把自己扔到这里,又打捞上岸。
……然后狼凑上来舔了他的嘴,他躲闪,狼再接再厉,非要把他的嘴舔干净。
他反复躲避,最后跑到河边洗干净血,狼才放弃像对小狼一样追着他清洁。
毛绒绒的“同伴”守护了他好几天,粉发恶魔只需要白天静静梳理思绪,夜晚靠着天然皮草取暖,并婉拒狼们叼过来的,带牙印和唾沫的苹果,直到站起来继续踏上旅程。
恶魔回首与窜来窜去的兽群送别,继续寻找回归人类世界的路。
数日后,他终于遇到了建筑群,就跟撒丁岛的一样。
兴奋的迪亚波罗一栋栋楼地翻过去,发现少数房屋里有生活的痕迹。
但进入房间内部,用过的咖啡壶,粗糙的圣母画,院子里还种着小番茄,桌上甚至放着报纸。
他翻开后,发现这是1976年6月的意大利24小时太阳报。
……屋主难道有收集癖?
“有人吗?!”
他大喊,试图找到这里的住户,一转头看见下方阶梯坐着个人。
总算让他找到了。
是人,是他多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啊!
迪亚波罗素来冷静,但此时也相当振奋,他三步并两步跑下台阶,一把拍上路人的肩膀。
连这个地方有多么诡异都顾不上了。
“先生,请问……”
路人转头露出张溃烂流脓的脸,吓得他把手往回缩。
一张像传染病般重病不治的脸。
他被一把抓住衣袖。
“你放手!”
对方像听不懂他说话一样,死死揪住不放。
“你给我放手啊!”越扯越发现无用的迪亚波罗一怒之下踹翻了这个路人。
对方僵硬地倒在地上,随即不动了。
“喂?你还活着吗?”就怕这家伙再起来袭击自己的迪亚波罗保持着距离,观察一阵后发现这家伙根本就不动,才慢慢放下心来。
自己还在异界。
无论这间屋子有多正常,这个人显然是不正常的,迪亚波罗很快就从激动中平复,继续四下打量。
他看到远处有炊烟,或许有人。
“你是说箭没弄到手?”
“不仅如此,还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
“妈的,这可是迄今为止最简单的一支,居然都能搞丢。”
“算了,就当我倒霉,法尔科的亲孙子要回国了,我是指小的那个,他多久到意大利?”
“据说是下个月6日到那不勒斯。”
“那不勒斯?他为什么不直接回米兰?”
“这就不清楚了,但他素来行踪成迷,或许是为了躲避其他家族的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