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四合,四周围暗沉沉。
再加上地上雪滑,云晴走得太急,一时没留意脚下,“扑通”一声滑倒在地,手腕扭了一下,她半晌没能站起来。
她既不敢开口叫住许凤洲,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无力地瘫坐在雪地里,灼热的眼泪不断地往眼眶爬。
正在这时,一双乌黑的皂靴出现在云晴模糊的视线里。
她连头不敢抬,手指不由自主地抓了一捧雪,紧紧地攥在掌心里,企图让这冰凉的雪粉来降低内心深处快要将她灼伤的痛楚。
她简直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暴怒。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发怒,而是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
冷得浑身颤粟的云晴竟然感受到一丝暖意。
可这丝暖意还未来得及暖一暖她的身子,顷刻间被他接下来的话撕得粉碎。
“待会儿回去,再同你算账!”他咬牙切齿道。
这时,也不知谁喊了一句,“敬臣兄,你家小婢女正寻你呢。”
云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儿。
许凤洲这会儿也瞧见云晴。
他面上的笑意凝固,凌厉的眸光在云晴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与她挨得极近的崔锦年身上,微微眯起眼睛,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两人相隔几十步的距离,云晴都能感觉到他周身在极力克制的滔天怒意。
她吓得弯下粉白的颈,死死地盯着脚下被雪粉裹着的污糟鞋履,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崔锦年却饶有兴地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当着许凤洲的面,含情脉脉地看向云晴,柔声道:“方才我在林子里迷了路,多亏这位小晴姑娘好心带我过来。小晴姑娘这样天真可爱,我与小晴姑娘一见如故。不如这样,我收小晴姑娘做妹妹,好不好?”
云晴闻言,慌忙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满口胡说八道的崔锦年。
他怎么会知晓她的名字?
她记得她并未说过。
可很快她就无暇顾及他的谎话,因为她注意到,许凤洲此刻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云晴想起上回不过是收了人家一把伞,他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样,脑子嗡嗡作响,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她要大祸临头了!
可崔锦年还在那儿火上浇油,一口一个“小晴妹妹”,甜得能腻死人,浑然没在意许凤洲快要杀人的眼神。
在场的人也都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相互之间交换一个眼神:这两位,该不会是在为这美貌的小娇婢争风吃醋吧?”
若是崔小世子也就罢了,毕竟他风流多情的名声在外。
可许家二公子……
不应该啊!
这位许侍从一向眼高于顶,怎会为一身份低贱的小婢女争风吃醋?
方才他不是还陪着那个赵伯爵家的三小姐摘绿梅?
还有,这个崔小世子今儿是哪根筋没搭好,没事儿主动招惹他干嘛啊。
长安城谁人不知许凤洲为人傲慢跋扈,混起来谁也不放在眼里。
前些日子他那位走失多年的宝贝妹妹入宫去参加宴会,回来的路上也不知怎么就撞上小霸王靖王。
据说,靖王当众调戏他那位嫁过两回,模样生得明艳动人的寡妇妹妹。
人家不从,靖王还差点挥鞭子打人,把人给吓哭了。
靖王是谁,那是当朝最受宠的贵妃之子。
这事儿换作别家也就忍了,可许凤洲竟大半夜跑到靖王家中与之打了一架。
事后,太子殿下非但没有怪罪他,还重罚了靖王。
试想,他连靖王那样的小霸王都敢打,更何况一个纨绔世子。
可平日里瞧着极聪敏,年纪小小便圆滑世故的崔锦年,今儿就跟瞎了似的,完全瞧不见许凤洲已然难看到极点的面色,还在那儿为他的“小晴妹妹”打抱不平,“许侍从还真是风雅,都这么晚了,还在这儿陪赵小姐赏梅花。小晴妹妹可是寻了许侍从一晚上呢。”
众人不免为崔锦年捏了一把汗,一时之间,皆闷声看热闹,生怕殃及池鱼。
只听许凤洲嗤笑一声:“某到底不如崔小世子这位棒下孝子悠闲自在。”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各个憋得脸都红了。
这“棒下孝子”说的是去年崔小世子逛兰桂坊一事。
那一回,崔小世子一连数日都不曾归家。
这也就罢了,还与太子殿下跟前的东宫卫率为一花魁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闹得人尽皆知。
他老子一气之下,拎着棍子找上兰桂坊,发足撵着他追了几条街,惹得全长安的男女老少都跑出来看热闹。
听人说,华阳县主原本与那卫率的兄长议亲,因为他这一胡闹,婚事自然也黄了。
打那以后,崔小世子便落下一个“棒下孝子”的名声,为人所耻笑。
只是,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叫。
不得不说,这个许家二公子嘴是真毒。
不过打蛇打七寸,他一句话便将崔锦年击得溃不成军。
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器重他。
崔锦年面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