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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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聂弋阳面对玄关,拿起一进门就脱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正要离开。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有些惊讶地回头。
林封躺在沙发上,表情有些睡醒的迷蒙,听到问话声直直地看着聂弋阳。
穿透落地窗的太阳倾斜的弧度更甚,楚河汉界一般的金线横在地板分出明暗两地。聂弋阳站在这个交界处,好像虚幻中的人物,林封坐起身来。
随着眼前视野晃动开阔,那种不真实感随之消失。
“咱们刚才正说着话,你突然说困,我接个电话的功夫,一回头你就睡着了。”聂弋阳扬了扬胳膊,肘间铁灰色的西装外套随他的动作晃了晃,“我正要走呢,没想到你睡得不沉。”
“哦......”林封深呼吸,醒来时胸口的那抹心悸已像潮水般褪失,“聂医生,你刚才有对我说什么话吗?”
聂弋阳道:“什么话?”
“我父母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林封站起来说道,“你说让我不用后悔。”
聂弋阳讶然:“你父母的死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那只是个意外而已。但我刚才没说,你睡着了我跟谁说啊。”目光不放过林封脸上的任何变化,“我还说了什么?”
他们认识四年,林封熟悉聂弋阳的脸、衣貌特征、声音性格。连他左耳垂少了一块米粒大小的肉都知道具体原因。他女儿今年六岁,一岁多时拿指甲剪剪东西,被聂弋阳抱着玩儿时不小心剪到他的耳垂,缺陷由此便有了。
聂弋阳很负责,是一个沉稳的医生,从不会开玩笑。
林封双手垂在腿侧,怀疑是自己病情加重。现在不是简单的心理问题,还有了幻听。
“你说......”他的一切症状都要对自己的医生如实相告,林封手指轻蜷,“凛哥......不是我的爱人。”
聂弋阳惊讶:“你听到我这么说了?”他把外套重新搭向沙发,短时间内不会再走,在对面正襟坐好,“林封,你最近有感到不舒服吗?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
这种情况他第一次见,颇觉不可思议,甚至想笑:“你和楚总都结婚七年了他怎么可能不是你的爱人,不信人总要信结婚证吧,那个有法律效力。你们大学就认识,林封,你忘了吗?”
昨天林封才看过和凛哥的结婚证,他们花重金请著名摄影师拍婚纱照,一起去民政局,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当然不可能忘记。
林封想到楚凛和陈布宴待在一起轻松挚笑的模样,喘不过气来。
也许聂弋阳说得对,是他的状态太不好了。
林封说:“我不知道。”
这天林封又在无知觉中睡了一觉,醒来时客厅没人。
阳光移至头顶,中午了。
林封伸长胳膊慵懒地伸懒腰打呵欠,休息得真好。
昨晚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后面也不舒服。林封揉着眼起身,下意识喊了凛哥,刚喊完动作一顿,突然想到楚凛根本没回来。
他昨天......还是前天,和一个叫陈布宴的小明星勾肩牵手,晚上没回家。
在此之前,林封去了医院和陈永南医生聊了几分钟。他得了胃癌,晚期。
最多活三个月。
心脏倏地揪紧,林封怔怔盯着地板,许久没动作。
回顾之前的八年,他和楚凛幸福过。在学校期间,比他高了两届的楚凛总是从隔壁学校过来找他。
奶茶鲜花、拥抱亲吻,任何情侣之间会做的事,他们都会神圣地完成。
但在这段感情里,还是林封付出的比较多。他比楚凛小了三岁,20岁触摸爱情,一下子就失了理智,刚开始楚凛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都没关系,反正他热情四射活力无限,一定能捂热楚凛的心。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可一直被追着的那个人就算交付爱情,时限也不会太长。八年相爱七年婚姻,全部输给了新鲜感。
一次又一次。
林封好累。
在所剩无几的寿命里,他突然觉得厌了。
手撑沙发,林封端起玻璃杯将水一饮而尽。早上招待聂弋阳的,聂医生没喝,现在凉透了,冰得林封一哆嗦。
左手护腕的蓝映进杯壁,好像玻璃杯也变成宝蓝色。林封看着,透过护腕似乎看见了下面几道丑陋的伤疤。
为了和楚凛在一起,他当年不惜自亅杀,干尽了丢人事。
他好像知道楚凛为什么会越来越讨厌他了。
他是个神经病,靠近他会变得不幸。
这几年楚凛从来没有给过林封好脸色,柔情蜜意都是给别人的,他看见除了发疯就是发癫,活脱脱的怨夫。
楚凛已经报复过他了,算是两清吧。
到了该吃饭的时间,林封觉不出饿,胃又绵绵密密地一阵刺痛。他弯腰捂胃缓了会儿,踉跄着起身上楼回卧室,摸出床垫底下一个红色的薄笔记本。
内封写着一个“林”字。
林封手指轻触,仿佛在透过纸张要摸出“林”字的纹路。
他把笔记本塞回原位,和衣躺上亅床,拽过天蓝色的羽绒被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