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这开车技术行呐,金鹿都能开
办公室外等的李拐子,一听见黄哥,黄梁辉的名字,冷着脸,转身抬脚就走。
这个名字,在兴安岭所有猎户眼里,和打狼专业户老钱不相上下。老钱打绝户狼,结果二儿子和小儿子都死在山里,小儿子还死在他枪口下。这事儿邪不邪门。后来老钱刚走,女儿女婿卖他留下的皮子被人讹了,得来的钱转头就被人偷走,哭都没地儿哭去。
要村里人说,都是报应。
黄梁辉这名也如雷贯耳。几年前他专门给林场打标本,捕捉黄鼠狼的功夫到了家。如果说秦炮是长白山套子王,那黄梁辉就是兴安岭夹子王。他夹黄鼠狼,还是用枪打黄鼠狼,十拿九准。黄家的墙上全钉着被剥下来的黄鼠狼的皮,三间东西房大大小小,全是皮子。
80年,一张黄鼠狼皮能卖八十块左右。黄梁辉几乎每天都能捉到8只黄皮子,一年卖皮子赚的钱就轻松上万元户。他的大名被林场听见,可牛了。就连远在南方的皮货客商们都和他套近乎,订上皮子倒腾到东南亚能卖个好价钱。
李拐子对黄梁辉这人非常不喜,屯里老人也都和躲灾星似地躲着他。
结果黄梁辉半夜被黄鼠狼袭击,钻进窝棚,也是不巧了盛煤油的瓶子翻在棉被上,煤油被打火机打着,“腾”地一声,棉被烧起来,窝棚里大火劈啪作响。他被烧伤不说,连带着嫂子和侄儿也被浓烟熏窒息死亡。
后来黄梁辉在医院里苏醒后,疯疯癫癫地总往嫂子和侄儿坟头上跑,一坐就是一天。没多久他就死了。后来屯里人不忍着看他暴尸荒野,把他葬了。
后来屯里每当有年轻猎人想要去打黄皮子赚钱,都会被老人训斥,说起黄梁辉的事一顿教育。
陆家老爷子说得唾沫星子横飞,时常敲打陆家兄弟:“那姓黄的自个儿作死,说什么该死井里你河里死不了,死哪都是死。这下触怒山神老爷,捉黄鼠狼遭报应了呗。”
和李拐子一样想法的猎人很多,听见陈领导想打黄皮子皮,再给钱也不接活儿。
李居安倒不这么想。
他两世为人,在生意场上追权逐利,恶事做尽,刀尖上舔血,监狱都蹲了十年。他知道旧传统,也见过新时代。屯里老猎人对黄鼠狼忌讳,但在他看来,他有正当理由,也不是随意屠杀,6只黄皮子点到为止,算不上大恶。
李居安双手合十,对窗外拜了拜,心中默念:山神老爷,我和黄炮可不一样。他那人是打黄皮子取乐,一杀就是满门。我这不是帮人打做好人好事么。这事儿要是您老真有灵,甭怪在我头上,冤有头债有主,怨林场的人去。
他拜完后,露出一脸痛心的表情,对陈领导重重叹了口气,说道:“领导,真不是我不愿,实在是打黄皮子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而且,跟车这活儿我实在干不了,摸方向盘还能整。”
八十年代顺口溜,一是权,二是钱,三是听诊器,四是方向盘。
陈助理一听还有戏,诧异道:“李炮,你还能想摸方向盘?”
说起这个李居安,可就精神了。他上一世在后世考了驾照,小汽车那是天天开。重回80年还能不会开小轿车?但80年代没驾校,驾照是身份象征,学车必须挂靠单位,有单位证明才能参加考试。
领导司机今儿个休假没来,家里孩子病了。李居安瞅了眼外头林场院里的金鹿公车,说道:“不试试咋知道我不能摸。”
“李炮你可别乱来。”
陈领导拦住冲过去的陈助理,掏出车钥匙递给李居安。他也想瞧瞧李居安是不是有这个本事,还能摸车。
造型非常复古的小汽车金鹿,后世基本见不到。
80年代初,领导干部用车首当其冲的是伏尔加车。这款车国内念着不顺口,又看车的标志是一只昂首挺胸的鹿,所以这辆车的外号就是金鹿。
李居安解锁车门,坐进驾驶位。陈领导示意陈助理坐副驾。
陈助理吓得哆哆嗦嗦,坐进副驾哪里还敢动,往上抓住握把声音都没之前的底气,说道:“李炮,我待你可不薄嗷。你要真不会开,甭在这装,赶紧下车去。”
他忽然觉得做领导助理的风险也挺高。这饭碗捧着真是不容易。
李居安叫他放心,笑道:“放心呗,我还能把你开进沟里呐。”
他点火手势利索又稳,将点火钥匙转到第二格,至电源档,至少等了个6秒。金鹿的离合器非常灵敏,是有名的难开。在2挡前真的是很难挂挡,有很多人开了大半年,都无法准确摸清车子的离合结合点。
他踩下脚刹,将档位从p挡拉到n档,然后松开脚刹,将点火钥匙转到点火档启动发动机。
陈助理瞧他动来动去,心里更没底,语调都有些哀求:“李炮咱干一行钻一行得了呗。你好好的打猎,甭去摸方向盘,这就不是你能摸清的玩应儿。”
李居安忽然踩下脚刹,松开手刹,将档位从n挡拉到d档。缓慢放开脚刹,起步。
金鹿小汽车开起来了,在林场大院儿内打着圈,速度也不快。
陈助理拉下车窗,看着窗外往后的办公大楼,和远处的陈领导,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一个山里打猎的猎人,真会摸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