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破身了?跟她?
“先润润口,我再给你拿些吃的来。”
章雪华去了趟厨房,没一会儿就提了个保温壶和两个搪瓷杯进了客厅。
然后倒了两杯浓茶,一杯递给苏酥,一杯给自己留着。
这茶叶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也不知道啥品种。至于味道,大家都是地里刨食的,那些个名贵茶也没喝过,没有比较过自然就不会觉得这茶多涩,喝习惯了后,反倒有一番风味。
苏酥坐在木质的长椅上,屁股下是用稻草芯做的垫子,一动起来就沙沙响。
她连忙双手接过搪瓷杯,捧着啄了一口,才道:
“不用麻烦,我才吃完午饭,不饿的。”
章雪华却摇了摇头,将保温壶放到木茶桌上,笑道:“这可不是待客的道理,你等着,我马上。”
说罢,就转身进了卧室。
苏酥将还要再劝的话咽下,捧着搪瓷杯,双眼透过氤氲的水雾气扫着四周质朴温馨的摆设。
不禁又跟自己和顾城的“合租公寓”做上对比,于是乎,越发感觉自己住的地方实在过于冷清,没甚生活气息。
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窗前的一个老旧瓷杯上。
那里头插着些不知名的野花,花瓣只拇指盖大小,紧蹙挨着,合在一起远远瞧去时,便仿佛个大大的“花团”,五颜六色点缀,热烈而蓬勃。
“那些花儿啊,是我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采的,瞧它们开得旺,就带回来给咱老胡过过霉气。”
忽然出现的声音将苏酥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抬头,就见章雪华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卧室,手里拿着个油纸包。
章雪华将油纸小心地撕开个口子后,便直接将整个油纸包放到了茶桌上,一副任由苏酥吃的架势。
苏酥嗅着熟悉醇厚的甜香,心头已经有了猜想,垂眸看去时,果然——是桃酥!
这可是纯纯糖和油还有面做出来的东西啊,在这个产能低的年代,蛮稀罕的。章雪华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拿出来招待自己,可见她对人的真诚。
苏酥笑着说了声谢谢,也没装客气,捏起一块来,吃了小口。
醇香浓郁的芝麻香在口腔化开,咀嚼时似乎能压出丝丝带着甜味的油脂,若腻了,便就着茶水饮一口刷刷油,就又能再来几口桃酥。
不觉间,一块巴掌大的桃酥,就没了一半。
苏酥想起方才章雪华说的“霉气”,心中好奇,抓心挠肺似的想知道其中缘故。
但又怕直接开口问会显得十分冒犯,于是便一手桃酥抓着,一杯茶水拿着,一双秋水泛波的含情眼睛,便时不时地往章雪华的方向撇去。
章雪华自己也拿了桃酥吃,她吃得快,这会儿已经凉快下肚,咕嘟喝了大半杯茶水,才算是恢复了些精力。
察觉苏酥的目光,顿时猜到了她那满脸的好奇是为了什么。
便笑着,故作轻松道:“昨儿我男人在山里巡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颗雷。”
苏酥震惊,桃酥都差点儿拿不稳。
章雪华扯了扯嘴角,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后,索性不再强撑,捧着搪瓷杯的手紧得发抖。
她心里堵得慌,急切地想找个出口,而眼下,苏酥就是那个“出口”。她对苏酥印象极好,自然也就没打算一字不说。
沉默片刻后,便继续道:
“虽然那东西在地里埋了许久,威力已减了大半,可他还是因此伤了左腿我去看了,肉焦黑,花儿似的炸开,小腿那处没一块儿好的。”
章雪华眼睛发红。
苏酥也没想到这“霉气”竟如此倒霉,桃酥也没胃口再继续吃了,放下后,拍拍手上的渣子,坐得离章雪华近了点。
她下意识想抓住对方的手捂着安慰安慰,可想到如今两人不过才刚认识,便止住了这有些冒犯的念头。
绞尽脑汁想了半响,却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
正所谓,人并不能真的与他人感同身受,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很多时候,陪伴比语言更加能温暖人。
苏酥不言不语,看着章雪华,神色担忧,又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会儿,章雪华自己调整了情绪,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抬头时,已经冷静了许多。
苏酥略微松了口气。
她是真不会安慰人。
开口扯话题,企图活跃气氛:“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早知道,我就该昨天就跟你认识,也好过你一个人伤心。”
就连今天在联欢会上,那么多“情报员”扎堆,愣是没一个人讲这个。
章雪华垂下眼,颤了颤眼皮,视线不知落到了哪里,片刻后才道:
“老胡他不让讲。”
说着,双手紧握,不安地搓起来,指尖都泛起了白。
许是也觉得自己这话太古怪,章雪华自己又补充了句:
“是这样的,他在部队里有好些个老乡,怕这事儿散出去后被他们听了转头就给传到家里去,惹父母伤心。”
苏酥眨了眨眼,并没再继续问什么,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似的:
“原来如此,那我可得打起精神来了,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姐夫的拳拳孝心可不就白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