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步家团圆饭

一言一语打趣间，马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

“王爷，步府到了。”

步颜站在步府门前，恍若隔世。

门前，是舅母邢莞和表哥步秦之，冬日飘雪，二人不知站了多久，颈间毛领处都堆满了落雪，步颜看着舅母和表哥站在远处，觉得如梦一般，眼眶一热，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便要跪拜。

表哥一个跨步扶起了半跪的步颜，“颜儿，冬日寒凉，家人之间无需这些虚礼。”

“舅母，哥哥，颜儿错了！”一句话未说完，步颜心中积攒已久的情绪如淹坝的洪水，泪水猛地落下，声音再也撑不住，哭声忽而从喉腔涌出。

邢莞和步秦之也是红了眼眶，邢莞伸手将步颜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抚着后背，如哄孩童一般。

她从小没有母亲，是舅母将她带大，于她而言，舅舅舅母胜似亲父亲母，可她却因上官翼，觉得他们是因为自己不是亲生，就处处阻挠。

想到曾经的自己，步颜就恨不得狠狠捅自己两刀，猪油糊了眼蒙了心，对自己好的人冷眼相向，对全是欺骗的恶鬼全心全意。

邢莞看着自己从襁褓小儿带大的翩然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纵然之前心中多有伤心此刻也全都烟消云散，只剩心疼，定是那三皇子欺负了我们阿颜！

墨亦辰本想远远看着阿颜同亲人说些体己话，哪知道没说几句就哭起来，他心中慌得不行，快步走上前，步秦之正要行礼，他随手一把托起，眼神无措地看向邢莞怀中的步颜。

这时，步太公的马车因雪天路滑，车夫怕摔着老太公，硬是不顾老太公的催促，慢赶着姗姗来迟。

步颜听到声响转头看去，是舅舅搀着鬓发斑白的阿公。

只见阿公面上故作责怪：“怎么，今年知道回家过年了？”

步颜“哇”的一声哭出来，阿公板着的脸色瞬时间松动，疾步走过来伸手要给他擦泪，步惊云也是慌了神，扶着父亲快步走近。

阿公怕自己粗粝的手磨伤外孙女的脸颊，一边催着一旁的儿子找手帕，一边轻声哄着步颜：“哎哟，哭什么哭，跟阿公闹着多少日不回家的那股子劲哪去了哟。”

冷风吹在脸上，刮得皮肤生疼，可阿颜如今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满脸心疼的步家人，根本什么也顾不上了。

墨亦辰紧皱着眉头，看着天上越下越大的雪势，走上来一同轻声哄着，“阿颜，外头太冷，阿公身子不好，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步颜上气不接下气地点头，墨亦辰便一手牵着步颜就往里走，哪有半点是阿公需要照顾的样子。

进到里屋，下人递上方巾让步颜擦了脸，烤起火来，一家人的神色才渐渐平息下来。

阿颜平复了思绪，几步走到堂中，双膝弯下，行重重一礼。

“阿公，舅舅舅母，哥哥，颜儿不孝，竟因外人之言与家里生了嫌隙，对家人冷语相待，请你们责罚。”说着说着，又是哽咽起来。

步秦之看着地上俯身不起的妹妹，心中着急，可他是晚辈，只能焦灼地看向父亲母亲，邢莞还未平复下心情，闻言泪又是落了下来，阿公一挥手，步秦之立刻上前将妹妹扶起，立于一旁陪着她。

“是我步家子孙，错有担当，知错认错，阿公原谅你了，快起来，晚宴没吃好吧，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水晶肘。”

步颜看着眼前每一个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步家人，自知不该再哭了，破涕一笑，“阿公，我饿了，我想吃肘子。”

表哥步秦之无奈地笑起来，“妹妹还是如往日一般馋嘴。”

步颜瞪他一眼，“不许说我！不然你那份也给我！”

步秦之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你们看这丫头，一回家就苛待她哥。”

阿公朝着墨亦辰的方向看去，观察着他看自家外孙的神情，心中还算满意。

“今日王爷于宫宴之上频频为颜儿开口，是何意啊。”一番话算不上友好，甚至有几分责怪的意味。他的宝贝外孙，这下要受许多人议论了。

墨亦辰起身正色拱手，“阿公，我”

“别叫我阿公。”步太公并不领情，他只想做小颜儿一人的阿公。

墨亦辰并未不满，毕竟自己要拐人家宝贝外孙女，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老太爷，我并未一时兴起，我待阿颜，绝无半点假意。”

阿公眯了眯眼，想到上一个来步府挣表现的伪君子，眼前的少年不卑不亢，他这么多年看人，心里明镜一般，嘴上确是不松口“上门求娶颜儿的每一个都这么说。”

步惊云看出了嘴硬老爹的心思，不说其他，自己心中对墨亦辰是十分满意，此人文韬武略，兵法诡计皆为上乘，征战沙场为国为民，家中也没有什么复杂关系，比那上官翼强的不只一点半点，这番话他虽不能说出来，心中的外甥女婿必达标能力清单上却是给墨亦辰悄悄满意了好几笔。

这时候，就得他来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了，步惊云将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咳咳，那个月夕佳节，摄政王府冷冷清清的，既然来了，王爷也留下吃个团圆饭吧。”

步颜早看出了家人对他的刁难，却也只是站在舅母身旁看戏，毕竟，她说了要看他表现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