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你

步颜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一片大雾之中，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穿透了这层朦胧，却又遥不可及。

是谁

那呼喊带着无尽的悲怆与绝望，他在喊什么

那声音忽而消散了。

远处有两个身影，她竭力想要看清，却只觉视线愈发朦胧。

一人跪伏于地，浑身血迹，他是谁？

一人翩然而立，嘴里念念有词，每一个字都似乎承载着古老的咒力，她听不清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企图触及那抹朦胧的真相，而那两人的身影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渐行渐远，直至化为虚无。

身后忽然传来战马嘶鸣，她猛地转身，只见尘土飞扬，黄沙漫天，仿佛天际都被马蹄踏起的狂沙所吞噬，厮杀之声震耳欲聋。

仿佛万马于她脑中奔腾而过，千钧之重压得她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原地，头痛欲裂。

猛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扯住了她的四肢，仿佛有无数只利爪在她体内翻涌绞缠，钻心之痛如万蚁噬身。

“不要！不要！放开我！”

那股力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阿颜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呼吸急促。

“步家家主，薨！”

“国公府，满门抄斩，死不足惜。”

“步家人通敌叛国，真是狼子野心，天理难容啊……”

“皇后居然妄图毒死陛下，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活该！”

“随本王，进宫勤王。”

“步颜，本王替你讨个公道。”

纷乱嘈杂的声浪在她脑海中肆虐、冲撞，“该死啊公道王爷步家陛下”

“颜儿不怕有阿公在，阿公陪着你呢”

“不要！”

步颜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混沌，被墨亦辰那双满是忧虑的眼眸所取代，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步颜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梦。

又或是，前世。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公

“阿公我要见阿公！”步颜死死抓住眼前之人的袖口，手足无措，兵荒马乱。

墨亦辰的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深切的心疼，他双手撑着眼前眼眶通红的女子，喃喃道：“阿颜”

步颜恍惚地看向他，梦中的低语在她脑海中清晰回响。

“步颜，本王替你讨个公道。”

墨亦辰看着眼前满脸惊恐恍若劫后余生的步颜，将人一把揽入怀中。

几近冰凉的身躯微微颤抖，墨亦辰拥紧了她，哽咽着开口：“我带你回家，见阿公。”

他方才守在她身边，怎么唤都唤不醒，寺中的大夫诊脉毫无异常，他便派人去军中大营请军师来。

昏迷中的步颜，突然间被梦魇缠绕，她呢喃的每一个字句，都如重锤般击打着墨亦辰的心。

“放过步家，放过我阿公”

“墨亦辰，不要去”

“我没有谋反。”

“好疼我后悔了”

眼前人的疼痛不似只单单的梦魇，墨亦辰慌了，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与规矩，紧紧握住了步颜那冰冷得几乎失去温度的手，好像他一松手，她便消失不见。

还好，她醒了，她泪眼婆娑看着他时，墨亦辰知道。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了。

她需要他，他需要她。

他抱起步颜，一脚踢开屋门，瞬间，狂风携着漫天风雪呼啸而入，带着能穿透骨髓的寒意，肆意侵袭着每一寸空间。

步颜只觉得她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她竟是这般贪恋，饮鸩止渴般、贪婪地、近乎绝望地汲取着这份来自他身上的温度。

“墨亦辰。”

怀中的女子忽而开口，如小鹿般怯生生地，唤他。

“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即便披上谋反的罪名，也要为我讨个公道。

步颜不想再退。

昨夜，寒风凛冽，催酒醒。

她遥遥望见风雪交加中，一抹身影坚毅地矗立着，随即挥手遣走了阿清。

她觉得，他会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胃中翻滚，难受地嘤咛出声。

那脚步声倏地凝固，半晌，却是有人挡住了簌簌的寒风。

带着体温的大氅轻轻覆落在她肩头，暖意瞬间渗透心扉，她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

可能是酒意上涌，她忽而一冲动，牵住了他的手，问出了那句她心中盘旋已久的话。

“我”

“好吵”她打断了他。

她心中暗自苦笑，她不该奢求，他想说什么，因为她儿时的救命之恩？或是因与那上官翼作对？

她不想听，也不敢。

现在，她不想再逃避了。

救命之恩也好，因人作对也罢，他们之间，该有决断了。

是同行，还是陌路？步颜不想沉溺，她想自己选择。

墨亦辰顿住了，看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眼，颤抖的睫毛，他知道，这不是梦语。

他郑重而认真地开口。

“阿颜，我从未与人说过我的过去，因为那于人而言，太过沉重，他人不该与我一同背负，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