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良心

一直怕唐多甜伤心，全家都忍着伤痛，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第一次全家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仿佛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哭得大声！　　当一身警服的警察站在他们身边，郝难惊呆了！　　恶人先告状！他们竟然报了警！　　听了郝难的解释，警察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说，这些事情还是通过法律来维护权益比较好。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郝难决定去寻找证据，为孩子讨回公道。　　然而，事到临头他才发现，由于当时急着救唐多甜，并没有拍照留证据，现在再去找证据太难了。　　郝难去物业调取监控，那儿却是死角，在小区贴告示悬赏，即使加到30000元，也没人来提供线索。　　郝难找到唯一的知情人，快递小哥也为难，因为他知道的比郝难还少，确实没有看到究竟是谁，发动了他的电三轮。　　郝难想到了一个笨办法，走家串户，就差没跪下磕头求人家了，大家也都是深表同情，爱莫能助，真的没人看见啊。　　一次次带着希望出门，又一次次地失望而归，尤其是看到双目无神的唐多甜时，郝难内心满是无奈和悲伤。　　想到一直逃避的爷孙，郝难的心被仇恨和愤怒填满，他产生了堵在小男孩放学的必经之路，将这个熊孩子揍一顿的想法。　　他掐准时间点，可是爷孙俩好像未卜先知，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直到第五天，才在单元门口堵到了爷孙两人。　　老头牵着孙子，东张西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孙子还是蹦蹦跳跳无忧无虑！　　看在眼里的郝难，气炸了，大吼一声：“站住！”　　郝难愤怒的声音有些颤抖，冲上去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小男孩吓得大哭起来，四肢在空中乱抓乱蹬。　　老头估计不是郝难的对手，突然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贩子抢小孩了！”　　他这么一喊，郝难有点慌了，本意是想和肇事者当面对质，突然演变成他抢小孩，性质变了，对他非常不利。　　看来，恶人先告状是老头的强项。　　很快就聚集了一大群人，人们向来痛恨人贩子，在一个老大大的带头下，人们纷纷向郝向丢石头、菜叶、鸡蛋，一点儿也不听郝难的解释。　　老头趁机一下子抢回小男孩，紧紧地搂在怀里。　　唐多甜拔开人群，冲进去用身体护住郝难：“大家听我说！”　　谁听她的？更猛烈的烂莱叶、臭鸡蛋向他们飞来，他们无处可逃，躲也没地方躲。　　幸好警察及时赶到了现场，制止了人们的愚蠢行为。　　唐多甜诚恳地对警察说：“麻烦你，让我说几句好吗？”　　警察点头表示同意，唐多甜开始了控诉：“就是这爷孙两人，在一个月前用电三轮撞了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没有保住，我也差点丢了命。当时情况紧急，没能及时拍下照片留下证据，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爷孙事后竟然会不认帐，甚至反咬一口，恶人先告状……我住院期间，他们一家人没有来看过我，没有道歉，没有赔偿，反倒是快递小哥充满了人性，留下了两万元，积极和我们沟通。大爷，这才是你该学习的榜样，别让孩子学你啊！小孩不懂事，你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懂事吗？大爷，你摸摸你的心，那儿还有良心吗？”　　老头无地自容，他一直捂着小男孩的耳朵：“我只想保护我的孙子，有错吗？”　　老头的声音很低，但唐多甜还是听到了：“那我的孩子呢？他还没来到人间，就这么白白死掉了，这公平吗？”　　围观的人这才了解真相，纷纷指责这个老头，为老不尊，教坏子孙。　　老头抱着小男孩，在一片责骂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当天晚饭后，郝难准备和唐多甜出去散步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郝难打开门一看，是那个死不认错的老头，他提着水果蓝，站在门外满脸歉疚。　　郝难堵在门口，并不想让老头进来，怕唐多甜看见会想起伤心事。　　可是，唐多甜看见郝难愣在门口，还是忍不住走过来。　　果然，看见老头后，唐多甜立刻眼圈红了起来，她一把打掉老人家颤颤巍巍递上来的水果篮和一叠人民币，大声呵斥：“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郝难赶紧关上门，抱着浑身发抖的唐多甜安慰。　　老头并没有死心，第二天，第三天又来了好几次，但是都还没说上话，就被唐多甜一个“滚蛋”赶走了。　　看着老人离去的佝偻的背影，郝难有点不忍心，但是想想已经失去的孩子，还有差一点丢掉性命的唐多甜，又觉得这一点惩罚，根本不足以抵消他对自己犯下的恶。　　并且，唐多甜心中的结也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开的，虽然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可是这么惨烈的丧子之痛，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治愈。　　又一次敲门后，郝难从猫眼中，看见老头提着水果站在门口，他并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说了一句：“你走吧！”　　那天深夜，他们听见小区里有“120”急救的警报声，也没有在意，只是翻个身又继续睡觉。毕竟生老病死已经是人生常态，见怪不怪。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又传来敲门声，郝难打开门一看，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那个熊孩子。　　在对方的恳求下，郝难还是将他们让进家中。　　他们满怀歉意地说明了来意，原来他们是那个老头的儿子和儿媳妇，一直在广东打工，孩子由爷爷带着，并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　　昨晚老人在孩子熟睡以后，和他们通电话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