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次女与贩瓷之家
/br> 金父点头:“那个愚笨的小子,只盼他能专心致志读好书。经史讨论不敢奢想,诗词科招人历来颇多,想他于词赋上攻一攻,可竟还不得窍门。” 金秀秀不由得感叹:“自太宗朝起,每次取士动辄数百名至上千人。人多,朝内纷争自不太平。哥哥心性单纯天真,即便中试也未必能适应。” 金母也盯着金父埋怨:“既且读书人够多,又何须等你的大好儿治民报国?能将己家撑起不倚靠他人救济,未来给我女儿们一个最坚实的娘家,才是最要紧。” 金父假斥并不真凶:“我有两个儿子呢!小儿接业大儿入仕,不是将将好?” 金阿慧与金秀秀特别知心,惋惜道:“可惜我妹妹满腹史诗经论,却无法下场一试。” 金秀秀却露灿然微笑:“无妨,待我未来觅得一仕人夫婿,我自相夫教子,掌家也不算虚度。” 大姊金阿娇终得听不下去了:“小女娘如何可妄议夫婿。你想做仕人家的夫人,也得问问彭家大郎是否肯读书科考吧?” 二姊夫妇皆疑惑:“彭家郎?” 金秀秀面露尬色,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虽众人与金阿慧的夫婿相处不多,但通过金阿慧的自如言谈、贵重打扮与对岳家的敬重态度也可获知这周员外是个可以信赖的。 金母就将三女金秀秀差点被吴国公赵璩收房、两家紧急交换庚帖低调定亲的事简单叙述了一番。 金阿慧看向兄弟姐妹中心气最高的妹妹不由带了几分怜惜:“彭家大郎是我们瞧着他自幼长成,是个好的。咱们两家也是般配,只不过他父亲爱重漆业,怕是需他接掌匠艺商铺,与仕途无缘了。” 金父不敢叫幼女勾起不快,连忙说话:“这有何忧?现在彭大郎为他人子,我不好说甚。待这两小儿成了婚,我这个岳丈送他去上学便是了!” 金母见二女婿还在场,赶忙伸手去拍他:“你手伸的也太长了。女婿的家业难不成便不重要了?” 此时金父倒有两分气宇轩昂的大将模样:“彭弟这手艺,能将木削成纸薄造器,纵使素髹也能使朴物生出光彩来。他这手艺若只善一时不能累世,也是中华之憾,应广收匠徒。叫我说莫说传给我朝汉人,就是逃避压迫奴隶制而来真心入华的金人,也是可传的。” 金秀秀见父亲颇有些严肃,不忍逗道:“若是觊觎大宋的瓜东倭人假意归顺来学呢?” 一贯和煦的金父难得面起肃杀之意:“瓜东国自古尚寇不为耻,若叫他们学成必起灭祖盗名之心!叫我说……” 金母见自己郎君愈发恼怒激昂,再说下去只怕叫自己人高马大、读书多年的儿子半途而废,而改走武举之路。 她连忙打岔:“说了这么久的话,大家都累了。因阿慧没有提前知会,并未来得及置些好酒菜,忘姑爷莫见怪。” 周员外自知这是客气话,连忙打趣:“岳母莫说先见外话了,自家的饭食饶是粗茶淡饭,也比外头香些干净些。倒是慧娘嫌小婿日渐发福,等会我可要提醒自己少添碗饭才好。” 金阿慧听见话头竟掰扯到自己头上,不禁露出在家的习性来,轻掐了一把夫君的腰。 周员外膀粗腰圆,竟是装出一副孱弱模样,扶着腰身“唉哟”地叫唤。他惹得金母直拿眼睛刀女儿,嘴角不经意露出得意的微笑。 金家人多,饭桌是一张唐风的圆桌,上面摆了东坡肉、清蒸大闸蟹、海味蟹生、酥骨鲫鱼、腰花爆鳝、炙炒豆芽、鹌子羹等家常菜,还点缀了金桔甘蔗梨柿子等时新果子。一看便知掌庖厨的人用了心。 吃着饭时金阿慧看见家中的盘碟盏内壁上露出一个个似鸟非鸟的别致纹样,好奇地问:“这些图案是什么?我从未见过,甚是有趣呢。” 金父挠挠头:“这是你妹妹去通玄观时墙壁上看见的图案,觉得有趣便回来默下给我,叫我画于漆器之上。” 金秀秀听见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便兴致勃勃地向二姐介绍:“这个是道教的纹样,是蝙蝠的形状。蝙蝠通“福”。日常器物上有着福纹,叫使用的人心情都畅快了许多呢。” 金阿慧自也不客气,开口讨要:“父亲,我觉着这个纹饰印于瓷器上也定为不错,三妹妹既给了你,女儿也想与你讨一讨。我想将这个纹样交于合作的窑场定制一些福纹瓷,可好?” 金父笑:“自是可的。你三妹妹也是于道观描摹来的,又不止是我们金家的。” 金秀秀不但没有意见,还同姊姊聊起福纹如何搭配更精巧。 金阿娇听见喃喃自语:“也不知王公贵女家如何,这蝠文若是秀在衣服上让寻常人穿上一穿,无论做主暗纹,都是男女老少皆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