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
br> 抱怨一出口就收不住,继续说道:“大公子这边给的压力大一些就想着南下!怎么?琼州不能给你做后盾吗?” 话是好话,但缪泠不爱听。看似关心她,但这指责的语气不合适。清荷心领神会,出声道:“宵刺史的好意,世子心领了。河道上辛苦,就不耽误宵刺史时间。” 经过张星一朝的有意抬举,都尉跟刺史是互相制约的关系。他们算平级,而且缪泠还有爵位可继承,又比宵刺史尊贵一些。宵刺史实在没资格对缪泠指指点点,端长辈的架子更是无从谈起。 宵刺史有点儿尴尬,道歉也不合适,只能快速告辞。林晟又开始在一边阴阳怪气:“嚯,缪都尉好大的威风!” 缪泠忙着落实各项细节,没工夫理他,便说:“培忻去哪里,怎么不守着你?” “去公干,说外边凉,不必陪着折腾。”林晟走过来趴在案桌一角,不爽道,“你就那么着急把我丢给培忻?反正又不留在你家过年,左右呆不了几天。” “哦。”缪泠淡淡应一声,做到尽量无视他的胡说八道和口不择言。 林晟不甘心被冷落,臭屁地表示:“爹娘知道我还活着,只等培忻确认之后就来接我。” 缪泠终于抬头看他一眼,却是同情居多。他对她的态度都感到失望,回家之后只会更受打击。他会不会误会从前没人爱过林晟? 突然想做点儿什么,不想林晟被后来的自己看不起。 “要不要学着理事?”缪泠开口问道,“村庄上多有树木冻死的报告,可是以我所见远不到那时节,你可愿去看看究竟?” “培忻都不舍得我出去挨冻!”林晟冷哼。 嘴上傲娇,但缪泠出门时却屁颠屁颠跟着:“你怎么亲自去呢?不过是几棵树而已。” 缪泠让他一起进马车,耐心地说:“我教你,你可愿听?我年少离家,从前你便是这样细致地一点一滴教我世间道理。如今你忘记许多事,作为回报,换我教你,可好?” 林晟心里软和一些,嘴上还是倔:“哦,你喜欢那种满口之乎者也的酸文人啊!那我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最看不上那些读书人!” 相处日多,缪泠知道“冥顽不灵”是他的保护色,便没做计较,自顾自往下说:“大灾之下最怕不能万众一心,人人自私自利,便无法顺利地调度与分配资源,便会出现你所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林晟真的像小孩,隐约觉得自己被肯定一下,心里就乐开花。 缪泠心里暗暗发笑,继续说:“现在有人借着雪灾乱砍树,是占便宜了,其他守规矩的人便会觉得自己吃亏。若不及时约束,守规矩的人不得不变得不规矩,事情就会逐渐失控。但也不能重罚,这时节不合适。所以只能我去,晓之以理,再以高官显贵的身份加以震慑。” 林晟好奇地问:“砍树就要重罚?有多重?” 缪泠背诵律法:“民伐桑枣为薪者,罪之。剥桑三工以上,为首者死,从者流三千里。” 林晟掰着手指头算:“四十尺为一工,五尺栽一树……” 算完惊呼:“差不多砍20棵树就能够得上死刑?中原人真可怕!岛上别的没有,就是树多。也别死刑了,以后都扔到岛上来呗,正好我们也缺人。” 见缪泠好久没说话,他悻悻然打住,问:“我是不是又说胡话?” “没有的。”她微笑道,“只是环境不同,琼州重桑田。无论男女都领有种树的任务,春秋两季巡视检查登记,是一件大事。” 她发现,心中无有期待之后面对他时就能心平气和一些。把他当作缪从文般看待,更觉得欣慰,他比弟弟好教导一些。 林晟感受到缪泠态度是好的,于是继续发问:“他们自己种的树,为什么不能砍?” 缪泠说:“今天砍树,明天杀牛、驴、骡子。这个冬天是快活了,等开春后如何恢复生产呢?百姓因为眼前困难顾不得那么长远,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呀!” 她的语气开始起变化,真像教小孩。他感受到了,心中觉得怪异,但并不抵触,便没有发作起来。倒是有一件想不通的事儿,趁着气氛好一并问一问:“若是爱吃的话,那些死在路边的驴子、骡子,百姓怎么不吃呢?” 缪泠回答:“一个人搬不动骡驴,等到了家自然舍不得暖和的被窝。即便再找人一起去寻骡驴,路上耽搁时间长,尸体恐怕腐坏变质,食之易患病。何况,也不知是不是已经被别人捡去,大概要空跑一趟。” 她回答得仔细,每一个小点都说得仔仔细细。他听着特别舒服,自从与她相见后俩人从未在言语交谈上如此和谐。他心里感动,嘴上还是没好话:“你是不是因为培忻来了,我现在有靠山,哼,所以不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