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的盯着任云生。 任云生久久不语。 静默之中,月色仿佛凝固,空气中一丝一毫的细微声响都落入耳中。任云生低着头,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衣角,想要抵消这静默。 时间在静默中被无限拉长。 最终任云生嗤笑了一声。他抬起头,与柳元初的目光对视,双手摊开,坦然道:“我先前便说了,请您救我,楚湘然的真相是交换条件。可您看看现在——你我身在牢狱,这如何算得上是‘救’?” “我知道您想要得到什么,可同样的,我也想活。我还尚未将真相说出口,您便可以把我交给泾州云家,我若真的说出来......恐怕您再也不会管我了吧。” 少年语调轻快,诉说着最残酷的现实,柳元初无法反驳。 毕竟她确实这样想过。 但她原本便没有打算成功,只是抱着诈一诈他的心态。如今从他的态度中得到肯定的信息,确定她猜想的方向正确,这就足够了。 她已经知道了她想要知道的。 “疼吗?”柳元初望着对面的少年,突兀开口。 牢狱中十分安静,落针可闻,所以柳元初说的每一个字任云生都能够听清。但这两个字实在让他感到意外,少年犹豫了一下,重复道:“什么?” “那只蛊虫。”柳元初说,“在你身体里的时候,疼吗?” “......” 任云生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 自重生后,柳元初对待他的态度一直十分冷淡,或者说非常残酷。她与上一世完全不同,她对他不再有那种心软,关切,那种发自真心的在意。 虽然这种落差使人难受,但是任云生也接受了这落差。 毕竟以他做的事情,柳元初没有当场拔出刀来把他捅死,已经算是仁慈了。 所以在他的预判里,可没有柳元初开口关心他这件事情。 任云生心中莫名的感受到一股酸涩。 “也......还好吧。习惯了,便也没有那么疼了。” “那一定很疼。”柳元初喃喃自语,“湘然临死去的时候,一定很疼。” 任云生:“......” 算了。 他习惯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 云府。 云如章坐在屏风后,看着府上最出色的医师以疗愈术治疗云熙照的伤口。这位医师出身青州医谷,行医半生,颇有威望。 云熙照的双手腕处被任云生所操控着的银针用力划出半指深的沟壑,其中的血肉筋脉悉数断裂,流血颇多,这位老医师已经为他治疗了一个多时辰,额上沁出汗珠来。 只见他掌心凝聚着青绿色的五行之气,太始之木的元素包裹云熙照手腕,生生不息的力量接续他断裂的皮肤与筋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烛火燃到尽头。 老医师掌心的五行之气缓缓收回,看着云熙照堪堪结痂的手腕,轻缓了一息,转身向云如章道:“小公子的伤势实在严重,我虽以五行术将其筋脉接续修复,但再造之物总比不过天生,日后......” 他犹豫了一瞬,没有说下去。 云如章面色微沉:“文老请说。” 老医师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家主望子成龙,其心切切。但经此一伤,小公子的双手恐再难拿起重物,更不要说练剑......” 此话一出,云如章面上立刻阴晦如云。 他殚精竭虑,不顾一切,在任云生身上试验近十年,便只是为的今日——若能借那只蛊虫将任云生的五行术天赋转介到云熙照身上,那么云家便可以拥有两位直系所出的行术者! 也只有这样,在未来的十年甚至二十年里,云家才有实力去争夺那个东西。 数年筹谋,毁于一旦...... 云如章挥手。云初辰原本站在他身侧,少年身形掩藏在屏风的折拐之后,随着云如章的动作走出。他对着老医师微微行礼,温声道:“多谢文老,我送您出去。” 老医师点点头,轻声叹息,摇着头随云初辰出去了。 藏身在屏风后的第二人才在此刻显形。 是那位黑袍人纪先生。 云如章捏着眉心,愁声问:“蛊虫如何?” “是假的。”黑袍人摊开手掌,掌心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石块,“当时阴隗雪落地,便被那姑娘所使用的水行术凝冰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