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玲珑心思
世道不太平的居多,临近南魏边界的门派居安思危开始屯粮存银,花一文钱都想着盟主来掏。上一任是武当派,山脚旱了一季收成不济,连弟子的月银都对半发放,怎么可能肯给别的门派发车马钱?” 谢雨濛咬了口饼,里面是肉馅儿的,有小葱,吃着倍儿香。“后来再喊人,又不给车马脚费,应和的门派渐渐少了,他们一气之下辞去盟主之位了。” 冯逆之不爱吃葱,任何佐料都不行,一边嫌弃地剔去一边感慨,“这快意江湖都是表面,光鲜不过柴米油盐的生活。是人就得管那口吃的,谁饿谁知道滋味啊。” “是啊,所以原本四大世家是不直接掺合江湖打打杀杀的,一切由武林盟主出面,四大世家各司其职辅佐他就行了。可武当一撂挑子,江湖群龙无首,这不,谢家成名于一柄快刀,武艺在四大家中稍好些,就被推选出来暂理江湖恩怨了。” 谢雨濛好像很不情愿一般,吃一口叹一次气,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我都离家快半年了,养的那只红嘴鹦鹉不知学舌了没?我娘性子软,万一三姑嫌吵给宰了就不妙了。” “你三姑?”冯逆之挑地不耐烦,随口道:“你三姑还能在谢家待多久?谢长天行四,瞧着都奔三十去了吧,你三姑她……” 冯逆之说着觉得不太对劲,比谢长天还大的年纪仍在谢家,要么和离,要么入赘,总不能是个老姑娘一直没成亲吧。 “三姑曾经定了亲的,但她还有个胞妹,一模一样的妹妹,结果定亲的对象喜欢的却是四姑,唉,那男人真是……”谢雨濛瞥猛地住了口,抬眼看了看远远站着与人谈话的谢长天,心有余悸道:“不能说三姑的事,被四叔听着又要家法伺候,不伤筋动骨肯定出不了祠堂的门。” 他咽下最后一口饼,拍拍手总结道:“反正吧,闯荡江湖真没意思,这江湖本身就很没意思。魔宗杀人还是放火,你报官啊,私底下打打杀杀的再正义,也是私刑,不足取之。” 唔,冯逆之倒是没料到他能有这个觉悟,一口口吃着,望着羊肠古道的尽头淡淡道:“实话说啊,没钱真的别想着当出头鸟,搁哪儿都一样。你们谢家是有钱有人,何乐不为?” “恩怨情仇听着挺快意的,但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人命呀,谁有权,谁给的权力去剥夺?又怎么确定这个度是合适的?” 谢雨濛故作深沉继续道:“反正我是不赞成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可不论他是否赞成,都由不得他决定。他只能继续等在这里,待一众江湖人士到齐,聆听线人的情报,再根据情报决定下一步的攻打计划。 “不对呀,四姑四叔,你们这辈分儿怎么论的?这么乱吗?” “是三姑奶奶,四姑奶奶,比我四叔还长一辈呢!”谢雨濛纠正道。 “哦哦哦,是这样啊,那你好好叫,做什么省略啊。”冯逆之蹲地脚麻,一屁股坐倒在地,抽出扇子扇风纳凉,“昨夜饮酒过度,头痛地狠。这里尽是江湖豪杰,十分有安全感。唉,我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说完看向谢雨濛,他满眼都是羡慕,“我也好想饮酒过度,第二日与朋友扶着头说痛。你说,可爱的女孩子们倒的酒,喝起来会不会更香?” “走,小朋友,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去。”冯逆之爬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压低了身体去拽他,“趁着我在,饮酒去,肆意去,做想做的事去,谢家责备你,尽管往我身上推。谢二爷打不过我,谢长天打我我就跑,他追不上!” 他俩诗酒趁年华时,有人仍在忙碌。 韦杭沐浴后一直在房内未出,起先吴疾来敲门,两人简单几句话便散了。但吴疾始终小心谨慎,立在门口竖耳倾听韦杭房内动静,半晌后,确定真的没有半点动静,于是紧了紧腿上的绑带下楼走了。 两人都是奉了红巾社的令半道相逢,结伴来此办事的。韦杭出钱,吴疾出力,两人互为对方提供需要,但没有任何信任基础的大楼,猜忌提防久了,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 韦杭仰面靠在木桶里,水汽腾腾,许是泡地久了些,肌肤起皱,额上笼罩一层汗珠,顺着脸颊,耳根长驱直下。 但即便如此热了,他的面庞仍纹丝不动,既白且顺滑,毫无瑕疵,平平无奇地反倒有些怪异。 他闭着眼,缓缓开口道:“人呢?” 有中年男子低低的声音,若冯逆之在此,定然有印象。“在外候着呢,现在可要叫进来问话?” “确定那个……。”韦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形容吴疾。 那人接口道:“哼,市井之徒吗?手段拙劣,方才听了会儿墙角,现下已往城东去了。我派人跟着呢,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 “那就好。”韦杭略点头,忽有所感道:“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