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穴
细雨绵绵,阴风丝丝。 日月亭下,千辰睿与谭怡迎面坐着,模样惬意,应当已相处许久。 谭怡一手握着棋子,一手撑着脑袋,垂眸不语良久。 千辰睿看了半响,以为她睡着了,便准备去屋中拿披风。 不料身子刚动,对面的人脑袋一滑,手中执着的棋子一松,掉落在棋盘上,好巧不巧的堵了他先前费尽心机谋划好的出路。 千辰睿不敢置信的看过去:“吵醒你了?” 谭怡迷迷糊糊仰头,甜甜的一笑:“你的声音可真好听!” 千辰睿一愣,目光微滞。 谭怡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撑着棋盘凑了上去,紧紧盯着千辰睿的黑眼睛,不怀好意道:“你这是——害羞了?” 千辰睿下意识的往后仰去,目光躲闪,想到昨日在清怡阁顶的事,遂敛目看棋子:“鬼医又玩笑……” 谭怡无所谓的耸耸肩,回身坐好,也垂头看棋。 这一局他们已经下了两个时辰,仍旧未分出胜负,便有些恹恹道:“不下了不下了,下的我快困死了。” 看着胜负已分的棋局,千辰睿不吝赞赏道:“你这边睡边下,还让我无法胜出,幻谷鬼医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罢了。”说罢,谭怡将盘着的双腿蹬直,双手伸过头顶伸懒腰。 看着对面之人随意毫不做作,千辰睿眉宇间的疑惑更重。 此人午间突然造访,说是来给他瞧病。 先给他把了脉,略略说了些他未曾听过的医理,又有模有样的开了方子。而方子里几味药材确实是他一直用着的。 因此,他也无法确定,是否该继续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但想到闫愫,心里难免有几分别扭。 闫愫要娶的是鬼医,而鬼医眼下又和他在一起,那今晚要成亲的又是谁?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当真是鬼医?” 谭怡又扭动着脖子,还不忘往棋盘上落下一白子。 千辰睿愣住:“你不是说不下了么?” “眼下时间还早,不下棋,也确实不晓得该做些什么。”谭怡紧盯着棋盘,催促道“快,该你了。” 千辰睿只得落子。 知道她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性也懒得再问,只是看到谭怡落子走法与之前截然不同,免不得又多问了句,“你这自投罗网是……”明明先前他已经胜出,如今又自投罗网。 败局已定,他越发糊涂了。 谭怡抬头,注视着他,笑的真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看来,你今日过来,必有所取?”闻言,千辰睿豁然一松,伸手捡起棋盘上数颗白子:“说罢,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谭怡双手撑住下巴,专心致志的盯着千辰睿道:“王爷智谋过人,又心思诚挚,我若隐瞒,倒是对不住王爷的热忱了。其实我此次来上京,游山玩水之余,最主要还是为了捉拿我幻谷的叛徒!” 此言一出,千辰睿手持一黑子停在半空,抬头看去:“叛徒?恕本王冒昧,你抓叛徒,和给我治病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谭怡笑靥如花:“有啊!” 千辰睿皱眉:“比方说?” “我帮你治病,你给我引路。” 千辰睿将手中执着的黑子扔入棋盒,不高兴明显写在脸上:“引什么路?” 谭怡道:“去太师府的路!” 千辰睿浓眉微展,想到昨日他所见之景,此人正从太师府里翻墙出来,忍不住道:“太师府的路,你不是很熟吗?” 谭怡皱眉,不解他何意,只是道:“不一样,跟在一个王爷身边即有身份还有面子,走在路上都能被美女帅哥多看几眼。你老爹要是一高兴,指不定还能赐我个官儿当当,如此赏心悦事,何乐而不为?你说是不是,王爷!” 千辰睿哑然失语:“……” 太师府地位尊崇,太师闫博两朝元老,家中独子闫愫又位及左将军,是故府邸位置位于皇城之东启祥街第一户,地大楼高,阔气壮阔,堪称小皇宫。千辰睿身份尴尬,不受待见,住处自然落了偏。去太师府赴宴,坐马车都得一个多时辰。 不过好在他虽过的清贫,却不至于潦倒。马车还是皇子规格,不过略小了些罢。 二人坐在车里,略有些拥挤。 谭怡素来有洁,不喜欢陌生人靠近,可眼下自己有求于人,不好刻意讲究,遂只是尽可能的距离千辰睿远一些。为了避免马车颠簸对方不小心靠过来,她遂一只脚担在他座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