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将军回来了
“夫君!”卢知雪被搀着下了马车,一眼就认出来站在四方中空的回廊前,身披甲、腰佩剑,正驻足欣赏那池中新冒出的荷花苞的男子,正是纪淳华。 纪昭亭顺着她目光瞧去,那身形高大的男子闻声回头,露出一张刚毅端正又饱经风沙磨砺的脸庞,两颊长着短硬的胡茬,那双眼眸蕴含精光,威严无比。 “知雪。”纪淳华伸手扶住拎着裙子快步跑来的卢知雪,咧嘴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平添了更多豪爽与平易近人。 纪昭亭也哒哒哒地跟上去,乖巧地喊了一声:“爹。” 纪淳华抬眼,目光落在纪昭亭身上,满面笑意道:“九年不见,昭亭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他抬手想去抱抱自己的女儿,可又想到自己这一身铁甲冰冷沉重,只好收回了手。 见状,纪昭亭以为是父亲怕自己对他会觉得陌生,不太愿亲近,连忙迎上去主动抱了抱,道:“爹,辛苦了。”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陕南剿匪亦凶险万分,能这么快地大胜归来,纪淳华付出了太多代价,受伤受难更是家常便饭。 纪淳华微怔,面上旋即涌上一抹欣慰,他温柔地摸了摸纪昭亭的小脑袋,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体贴人了。” 说罢,他对那几名亲卫道:“这么久都没见过家人,你们也快回家去吧,这几日好好休息。” 亲卫们离开后,卢知雪轻挽着纪淳华的手,道:“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夫君先去沐浴更衣睡一会儿。” 纪昭亭也帮腔:“就是就是,爹您快去吧,厨房那边的晚膳我会帮忙看着的!” 纪淳华格外高兴道:“好,好,就听你的。” 作为一对数年不见的父女,两人都有些拘谨。 不过对纪昭亭来说,也算一件好事,若硬要她去演出亲近又熟谙的感觉,反而容易露馅。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油烟四溢,纪昭亭靠在门侧,正拿着洗净的苹果啃。 越桃好奇地询问道:“娘子在想什么?” 纪昭亭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在想今晚要怎么开口提退婚之事,毕竟答应了裴旻,就得说到做到才行。 为此,她还在脑海里草拟了许多遍可能会发生的对话,好让自己先有心理准备。 纪戎和纪郁川回来时,纪昭亭正在厨房里边监工边偷吃。 “爹还在休息呢,你们晚点再去。”纪昭亭给他们也塞了口黄焖鸡翅。 三人端着两小盘吃食,排排坐在厨房门口,他们俩正在为纪昭亭出谋划策。 纪戎:“要不姐你就说裴旻他易动怒又暴躁,嫁过去容易受委屈?” 纪郁川却觉得不妥:“爹定会说,以姐姐的内力,多揍他几顿就好了。” 确实是这么个理,纪戎噘嘴犯了难:“那……说他爱在外面拈花惹草,有失男德?” “那咱爹会先去狠狠揍他一顿。”纪郁川摇摇头。 纪昭亭用双手撑着脸颊,郁闷不已:“直接说我和他互相不喜欢,看对方不顺眼不行吗?” 两兄弟齐齐摇头摆手:“若喜欢重要的话,又怎么会只以父母之言来定婚约呢?” 纪昭亭:“……测。” 大意了。 三人商量了半晌也没什么结果,天已渐渐暗了,膳厅里也点了灯,眼看着是到了用膳的时辰。 卢知雪跟着纪淳华步入膳厅之时,刚好所有的菜肴都上齐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完饭,就进入到了分发礼物的环节。 照理说应该是从长及幼,但纪家恰恰相反,反而是从小辈开始。 纪郁川先进入到书房之中,旋即只听到内里传出一阵丁零当啷之声。 吓了纪昭亭一跳,而一旁的纪戎却是司空见惯般,用袖子捂着嘴偷笑。 纪昭亭不解:“嗯?” 纪戎道:“姐你放心,爹这是在和三弟过招呢,检查他练武有没有懈怠。” 在……在书房里? 果然够彪悍。 不对,待会儿爹不会也要和自己过招吧? 那岂不是要露馅儿吗?! 就在纪昭亭站在门外内心惶恐的当口,纪郁川已经捧着把长剑出来了。 那是纪淳华在陕南为他寻来的宝剑,名为纵浪,曾属于一位颇具声名的江湖高手。 对于这把剑,纪郁川十分喜欢,面上也溢出少见的欣悦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