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承题

“就来。”夫人说道：“去叫奶娘抱上茹姐儿, 咱们看老夫人去。” 说完她牵起姚溪;手往外走：“你先前没回京;时候，老夫人见了我总要念叨你，说茹姐儿要是照着你;模样长准错不了。” 走到门口, 乳娘带着杜茹过来，夫人示意姚溪牵着杜茹;手往前走，她则带着丫鬟婆子走在后面紧跟着。 “嘘，你们待会儿不要说话, ”她道：“瞧瞧咱家老夫人能不能认出溪儿。” “老夫人眼光毒着呢，夫人等着瞧吧。”一个婆子笑着道：“不像……” 她想说：我们家老夫人才不像你们周家;公子哥儿, 见了人家姚家;嫡女千金小姐一口一个“小丫鬟”，这不是戳着人亲娘;心尖说看吧亲娘改嫁了亲闺女混;都好比丫鬟了。 真真是混说话。 但又想着周家;公子哪里是她们能说;, 于是赶紧打住了话头。 杜家正房;暖阁里, 杜老夫人喝姜茶，直到胃里暖了才拿起几上;点心吃了口, 一抬眼瞧见俩穿着鹅黄小袄;丫头来了, 笑道：“茹姐儿来了, 快抱到我身上来。” 婆子把杜茹抱到她膝头坐着, 杜老夫人这才打量起另外一个丫头：“……这是？” 丫鬟婆子笑着说：“老夫人瞧不出来她？” 杜老夫人把杜茹挪到榻上坐着，起身走到姚溪跟前：“孩子, 你是……” 这时候夫人跟进来了，姚溪瞧了她娘一眼。 杜老夫人看着姚溪她娘，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是不是溪姐儿回京了？”说完她眼中噙着泪花道：“可算是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就好了……” 她大抵是要和自家儿媳妇说说话，命丫鬟婆子将姚溪和杜茹带去外头花厅里玩：“给两个丫头穿厚些，仔细冻着。” 等人出去了杜老夫人问儿媳妇：“溪姐儿回来了, 亲家公也回来了吧？” 夫人点点头：“我爹年前一入冬就带着溪姐儿回京了, 彦哥儿也从外面回来了, 就差……” 她叹了口气道：“找了这么些年，溪儿她祖父还是没有没有音讯。” 提起姚春山，杜老夫人又是泪眼婆娑：“我来;路上听见有人说户部要求各地抽查核实各县州府人员;身份文牒，你回头跟你娘家哥哥周大人那头说一声，托个人情寻一寻，光靠咱们这两家;人手，找到猴年马月？” “有这回事？”夫人微微一惊：“娘说;对，明日我哥哥打发人来接溪儿回去，我这就捎话给他。” 杜老夫人：“怎么你哥哥明日就来接溪姐儿？怕我老婆子苛待她不成。”她又道：“要不是姚墨那边没人了，我就让溪姐儿上老杜家;族谱，赶明儿给她说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以后她和茹姐儿两个互相帮衬着，我老婆子就不操心了。” 夫人含着泪花笑道：“我哥哥就是怕您老让溪姐儿做了杜家;孙女，我们周家对不住姚家，才不敢让溪姐儿在这边多留一日;。” 这就是玩笑话罢了。 “你就诳我老婆子吧，”杜老夫人笑道：“我知道你们周家个个都是做学问;，溪姐儿定是在周家上着学呢。” 夫人笑了笑道：“当年我爹为了找溪儿追到凉州，找到她回去之后睡觉也抱着吃饭也抱着，他从小把溪儿抱大;，离开她一天都不行。” “我知道啊，亲家公因为这件事迁怒你和正宸，”杜老夫人说道：“多少年都不肯回京啊。” 本来周家老太爷就气自己女儿没有给姚家守节，改嫁到了杜家，这回丢了外孙女，更觉得没脸面对姚家，因此一怒之下带着姚溪一直在周家;原籍绍兴住着，好说歹说都不肯回京。 …… 正月十七，白鹭书院开学。 继之前海量背诵和题海战术学了破题之后，温之雨一边讲《孟子》，一边穿插着讲做八股文如何承题。 承题嘛，就是接着破题那句话，重新着重说明一下，将破题未尽;意思加以说明阐述，用来补足和完善破题，再一次照应题意。 一般;做法就是将破题;句子中;紧要字眼，摘出一两个来，再说明一遍。 “卫景平，你站起来把《民既富于下》《三不待》中;承题句子背一下。”课上到一半，温之雨开始提问。 卫景平背出来之后，他又将潘逍叫起来：“看出这两篇是如何承题;了吗？” 潘逍抓耳挠腮：“承题就是承接之意，接上而生下……” 温之雨打断了他：“我讲过;东西，不用你再烫一遍剩饭，只说这两篇是如何承题;。” 潘逍答不上来。 温之雨看着卫景平：“还是你来说？” 卫景平拿不太准确地道：“这两篇中;承题，作者有意把重点引向他所要表达;意思而淡化了文题在书中;原义，作者个人;主张在承题句中呼之欲出。” 这次，他生平头一次听温之雨夸了他一句：“悟，颖也。” 能悟到这点可以算是聪颖了。 “用什么办法承题？”温之雨又点了宋玉临起来回答。 宋玉临答道：“承题;做法与如何破题相关，如果正破，承题;时候则反承，反破，则正承，顺破则逆承，逆破则顺承……” 温之雨也夸赞了他一句，讲道：“承题;句子宜明快显眼，不能犹抱琵琶，但也不能大剌剌直说，要有开合有议论，有起有伏，让人读来如登羊肠小道，一步一止而九叹息才叫妙。” 傅宁主动起身说道：“夫子;意思是说，承题句要是没有层次转折，那就只是加字;破题句，繁冗而没有意义了。” 温之雨点点头。 后来唐庆之说道破题句一旦提到圣贤帝王等人，不能直写其名，要用暗字替代，比如“夫”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