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时
前殿情况,他们远比自己清楚。故而,不得不乖乖听话,静观其变。 落水受寒,脑袋晕晕乎乎,李书音靠着拔步床柱子合眼小憩。 双手握着茶杯,时不时地偷瞄两眼,尤白犹豫片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公主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秦老候在客厅。” “秦老?”蓦然睁眼,尽管猜到所指,但她不敢信,“哪位秦老?” “秦钟老先生。” 真是那个人! 六年前,皇爷爷病危,临终之际,强留一口气只为见毕生挚友秦钟一面。皇爷爷龙驭宾天后,秦钟归隐,再没问世。 上次见面,还是在皇爷爷葬礼上。 老先生为何突然来升平殿拜访? 命侍女备好茶水,她要见客。 “魏统领也在外头候着。” 尤白惴惴不安地提一嘴,见主子欣喜凝滞,赶忙补话。 “公主落水,是魏统领救的。” 三年前,中秋宴之变,李书音无意间目睹魏溪亭杀戮,惊吓过度晕厥过去。醒来后,直接请旨离宫,躲到城郊寺庙,整整三年不踏乾德门半步。 昨日傍晚,她到北苑求魏溪亭帮忙之前,还纠结好半天。 侍女以为她心胆怯,殊不知她在琢磨另一件事。 升平殿乃女眷居所,护卫人员皆由内侍充任。女大避父,以前皇伯伯都鲜少踏入升平殿。 魏溪亭身为一个外臣,怎会来此? 怕归怕,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要抓住。 迫不及待想求证,等不及连梳妆打扮,催促尤白快去请他们。 尤白惊诧:“请他们来寝阁?” “秦老与皇爷爷有旧,又是皇上请来、上年龄的德重老人,算家中尊长。长辈探疾合情合理,小辈扭捏反倒不像话。” “可那魏统领正当鼎盛,贸然迎入寝阁,怕会落人话柄。” “无妨,快请!外头下了好久的雨,冷得很,寝阁暖和些。” 催促侍女请客,李书音迅速起床,整理着装,取红斗篷系上。亲自搬一把矮脚檀木椅子,坐在屏风后面等待。 很快,尤白回转,身后跟着两人。 老者耄耋之年,但身子骨硬朗,脚下生风,进到屋里就参拜。 “秦老快请起。” 天家嫡出被视为主子,正式拜见理应谨守规矩。秦钟拂袖叩首。 敬他德高望重,李书音同样对他行稽首大礼。 “升平给秦老问安。” “小公主哟,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老朽记得公主右膝冬日里常疼痛难忍,如今可好些?” 幼时修习马术,不慎坠马受伤,落下腿疾,天一冷就疼。 “多谢秦老挂念,吃过秦老配的方子,腿疾好多了。” 简单寒暄几句,秦钟道明来意。 内侍搬来一张桌子与屏风齐平,用以搁置脉枕。 行医问诊一辈子,秦钟探一探脉,便将症状说出个大概。 “不瞒秦老,近日因赴燕一事,升平寝食难安。心悸之症愈发严重,真怕哪天随皇爷爷去了。” “公主莫说胡话。” 秦钟收起脉枕,从箱里拿出一瓶药。 “公主体弱,要顾惜自己。此为通梗丸,若有不适,可吃一两粒。再无缓解,及时宣太医。老朽晚些时再来为公主复诊。” 这就结束了? 眼见对方收拾东西要走人,李书音急呼:“秦老。” “老朽进宫,还未拜见皇上,需往太极殿走一趟。公主无甚大碍,仔细修养,很快便可好转。旁的事,莫要多想。” 清楚她意欲何为,秦钟丝毫没给开口机会。 希望之火,来得快,灭得快。 纵使于三朝帝王有功,纵使颇受当今天子敬重,秦老终归势单力薄,如何阻止得了赴燕之事? 却原来,都是自己妄想。 无助地苦笑,她眼皮子耷拉着,毫无生气。 屋里不知何时没了声响,等再抬眼,屏风那边只剩魏溪亭。 薄纱所制的水墨江山图屏风挡在中间,魏溪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棵笔直的青松。 烛火哔哔啵啵地响几声,衬得屋子愈发安静。 “咚。咚。咚……” 心跳声在耳内回响,一声声轻叩。 脚上仅穿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