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君
/br> “秦太傅来中都了吗?” “四月中旬到过。我不慎落水,秦老特地来了一趟。” “那……穆家处境如何?” 提到将军府,李书音更加惆怅,说:“今日已被查封。” 兀自轻笑,青山君了然于胸地问:“魏郎君是不是告诉你,穆家不会有事?” 桩桩件件,皆被猜中。 皇伯伯被关在深山老林,如何清楚得知外界境况?李书音越听越糊涂。 反观青山君,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笑道:“小子心思活泛,着实有趣。” 默了一刹,李书音如梦初醒,惊讶地问:“他故意引我来此?” “莫急,莫急。”青山君泰然自若,“他若存心害你,何必冒险带你来?” “皇伯伯,他究竟是敌是友?” 青山君略略思忖,折中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有心帮你,跟着他,你能活。” 她庆幸,道:“这些年我暗中搜集证据,联络承德旧臣,用不了多久,就能接皇伯伯出去。” 江山易主,已逾三个春秋。新帝树大根深,一个小丫头怎斗得过? 青山君不愿侄女牵涉其中,劝说:“凡能撑得起国、护得住民,谁做君王都没关系。” 李书音忿忿不平:“他就是窃国贼,皇伯伯还替他说话。” “阿音在外面,应该看得更清。止战生息、改善民生、不计前嫌重用旧臣。不过三年,南凉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你父亲比我更适合做南凉帝王。” “对宿敌低眉折腰,他哪还有半分一国之君的样子? 皇伯伯,我想过的,倘若躲不过赴燕为质,我必要血溅边关,以我性命唤醒能人志士。 我偏不信邪,朝野上下总有不似他那般贪生怕死之人。” 侄女越说越激动,青山君心惊胆战,忧心忡忡,问:“你想做什么?莫要糊涂啊。” “边塞九州,仍有不少人支持皇伯伯,我要把您活着的好消息告诉他们。” “不可!” 青山君想也不想地反对。 “南凉日渐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切不可再起纷争。你不该、也不许把边塞九州牵扯进来,令亲者痛仇者快。” 她感到愤慨,诘问:“兄长们下落不明,伯母含恨而终,这些我如何能忘?抢别人的东西,他凭什么可以高枕无忧!” 曾几何时,烂漫无邪,如今,心生怨憎恨。见侄女这般,青山君自责且担忧。 “从前,我与你父兄友弟恭,终为皇权所累,刀剑相向。成王败寇,皆是宿命,牵连你伯母和兄长们,我懊悔不已。 三个孩子,只剩你一人幸存。伯伯别无他求,只盼阿音心里敞亮,莫恨莫怨,平平安安度过此生,足矣。 如今,宫中那些人才是你的血缘至亲,你父亲疼爱你的心,不比伯伯少分毫。 你要好好儿地活着,要听话,别做傻事呀。” 黑衣护卫前来催促离开。 纵然不舍,但不得不先行离去。 “阿音,你请魏郎君来一趟,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他。” 藏好飞鹰镖,李书音对大伯行叩首礼,说:“皇伯伯好好保重,我一定回来接您。说到做到!” 青山君没有接话,含笑目送她离开。 同一时刻,尧相顾卧室。 束好腰带,理顺蹀躞,魏溪亭立身铜镜前。通过镜子,见尧相顾气鼓鼓地站在窗子边。 “对不起。” 冷眼斜视,尧相顾毫不客气地回怼:“对我道什么歉?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兄长气涌如山,魏溪亭满脸堆笑,上前讨好:“我知道三哥担心我,您消消气。” 甩开扒上来的手,尧相顾怒气冲冲地坐回桌边,对着他一顿数落。 “你以为你是谁?天神?凭一己之力拯救苍生?先救你自己吧! 违逆圣意,带嫡公主见青山君,胆大妄为。你以为你多受新帝器重?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够嚯嚯? 做了十几年相府义子,还没活明白么?所谓义子都是刀,一旦失去利用价值,魏荣反手就会灭了你。” 冷面尧从来寡言少语,这次大发雷霆,实在是因为这个小老弟不让他省心。 屁颠屁颠地走到兄长面前,魏溪亭笑着拿自己开涮。 “我不听话,不是一两次了。义父那儿,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