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边,留下我被这药折腾得一句好话都说不利落。 似听到她的腹诽,“时临安”幽幽说了一句,“若非如此,你与王市杭的婚约如何解开?当真要用阿娘留下的谶语?” 点杠赶到时,“时临安”的唇边淌着血,如鬼魅一般盯着王市杭。 点杠一愣,浮于空中的时临安似能读懂他面上的错愕——夭寿了!时郎中有了二心,他家太子殿下叫人辜负了?! “时临安”转过头,瞧了浮于空中的时临安一眼。 时临安心道,不是吧,你这会让我回去? 下一瞬,她只觉一股巨大的拉力袭来,待那叫人窒息的压迫感散去,她只觉滚烫的热意涌上四肢百骸,全身似有无数羽毛轻抚,痒得很,燥得很。 很好,你当真是我的好姐妹,她忿忿道。 时临安对于王市杭并无情意,因而,她对点杠说出“揍他”二字时,心中并无半分愧怍。 点杠竖起一掌,狠敲在王市杭的后脖颈,叫他昏死过去。 时临安本欲就此离去,体内的另一个“时临安”却道:“点杠,将端茶的侍女捉来。案上还有一半茶水,叫她喝了。” 于是,便有了袁贵妃一行看到的一幕,前途大好的探花郎醉后失节,坏了贵妃宫中一名侍女的清白。 时临安叹了一声,说她圣母也好,说她天真也罢,她总觉得,因为自个的事,坏了一个女子的性命——即便她并不清白,那也是有些过了。 于是,她在心中说道:“或许,用上阿娘的谶语,并非坏事?” “时临安”似未想到她会这样说,“哦?莫非你对太子殿下…并无情意?”凉凉的语调难得有了起伏。 “自然不是,”时临安反驳,“我只是…我中意他,可我不想嫁给他…” “若他只是平常的人…可他…,我当不了太子妃,更别说皇后、妃子…你可懂我在说甚?” 许久,“时临安”低低道:“我懂,我见过和敬皇后,亦深知阿娘。明白许多时候,情深反倒容易伤情。 “尤其在皇家。” 与“时临安”的一番对话发生在脑海中,陈氏自然听不到分毫。她只见时临安微仰着头,盯着空中虚无的一处。 陈氏只怕这件事吓到了时临安,叫她精神有些异常。 “霁春?”她轻声唤道,“霁春?” 时临安回过神来,“二舅母。” 陈氏拖了一只高凳,坐于浴桶旁,“莫嫌二舅母多嘴,你与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 时临安由傅玉璋送回,他一路抱着,举止颇为亲稔。张神诀与陈氏也曾是少年夫妻,二人眉目之间的情意,他们看得分明。 “与探花郎解除婚约,可是为了太子殿下?”陈氏问道。 陈氏这样问,自然有她的隐忧。张家已经出了一个为情爱奋不顾身,却落个香消玉殒的张神爱,他们不想时临安也落入这样的境地。 傅玉璋是一国太子,他权高位重,却并非与时临安相匹的良人。 时临安有着张神爱一般的决绝、狠心,亦有时熹的忠诚、长情。若将一颗心托付给了错的人,她的下场,或许比张神爱还要心伤。 “不。”时临安摇了摇头,她的面色尚且潮红,眼神却已清明,“二舅母,我是为了自个。” “王市杭,王家,并非世人所知的清白。” 陈氏奇道:“王家并不清白?” 也不怪她吃惊,王市杭便是王家道貌岸然的一个缩影,他们瞧着风神俊逸,清贵至极,可暗地里呢?他们早向权势俯下身子,做尽一切该做的,不该做的,只求在历史的巨浪中攫取足够的资本,供他们维持那高高在上,不理会民间疾苦的生活。 “是,太子殿下已查出踪迹,再过几日,二舅母便知晓了,”时临安解释道,“王市杭今日用这下贱的法子,也是他急了,怕了。” 陈氏点了点头,“二舅母知晓了。霁春说的,自然是对的。” 随后,她轻抚时临安半湿的发髻,“可是霁春,便是不嫁与太子殿下,日后,你有何打算?” 陈氏的话让时临安陷入深思。 其实,今日以前,她真的想过,她或许可以一直待在朝堂,见证并辅佐傅玉璋一路劈波斩浪,登上那个至高之位。而她与傅玉璋,可以做一段时间的情人。哪日他要纳妃,或是她要嫁人,便做回清白的上下级。 然而,不论是那位侍女被拖走时怨恨的眼神,或是“时临安”绝情的话语,都叫她狠狠醒悟,在这样一个时代,在这样诡谲的金陵城,她的那一想法,是何等的幼稚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