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虽是木制,但大多数已经掉漆;还有墙皮,返潮,裂缝,剥落……虽然知道这就是城中大多数老破小的现状,他手里那套的境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顾方觉还是觉得诧异,甚至说匪夷所思:就这么一个房子她怎么住得下去?是缺钱吗? “这房子你自己租的?”借着观察墙皮掩饰自己的情绪,顾方觉不动声色地问。 “我在网上看的,我同事帮我实地勘察了下,觉得还可以就租了下来。”余程给他拿过来一瓶水,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顾方觉有些忍不住了,无语地苦笑反问:“余程,你同事是跟你有仇吗,或者说——眼神有问题?”这房子像是能住人的样吗! 余程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主要是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咬字有点儿重,明显是带着情绪的。 “你是觉得房子太破是吗?”余程反问,接着立刻又说,“其实,这是我的问题。” “?”顾方觉给了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当时我在网上看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同事看过之后也向我说明了,但我还是决定租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离我单位近,地铁四站地,骑共享就能到;二是……因为便宜。” 余程说到最后,声音就有些弱了,因为她感觉到顾方觉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看了。 “你缺钱?”顾方觉按捺住情绪,问她。 “不缺啊。”余程说,“可是能省则省嘛。” 顾方觉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说“真要想省那你就回院里住”,幸好理智尚在,他忍住了。余程住在这里是不是为了省钱他不清楚,但她不回院里住,绝不会是只有“住在这里比院里方便”这一个原因。 “那就让你房东把这些都修修。”冷静了下来,顾方觉又说,“总不能他们收了钱一点事不做,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做,他们的做的。”余程说,“不过我这房东是对七十大几的老夫妻,子女又都在国外,他们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呢,所以我自己能做的,干嘛还麻烦他们呢。”顿了下,“说起来,我在燕城能依靠的人比他们还多呢,实在不行,我自己找找人就是了……” 余程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没看着他,但顾方觉知道,她说的“能依靠的人”里就包括他,想起先前她对待自己的态度,这句话多少也算示好了。可为什么示好呢?多半也是心虚,知道自己这日子过的实在潦草,让关心她的人看了不落忍。 所以还能说什么?只能心软放过了呗。 “家里有工具没有,拿出来,我帮你把水管换一下。”顾方觉没看她,说道。 “诶!” * 因为情况比预想的要糟,所以顾方觉在余程家里逗留的时间也比预计的要长,修理的范围也从单独的一个修水管上升到了对水电煤气的全面排查,谨慎程度堪比装修验收。在此过程中余程全程围观,不被允许插手。在一开始她还觉得难为情,随着一项项安全隐患被查出又被解决,她的心里顿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流淌。 她知道,她现在跟顾方觉只能是说发小关系,说是比普通朋友更近一层,但也得发乎情止乎礼。可既然如此,余程还是觉得挺开心,因为目前这种隔着一层的关系并没有再阻止他关心自己,对自己好。这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某些不为人知的期望,并不是妄想。而至于俩人的关系之后能不能更进一步,她暂时还不愿意去想。 “好了。” 修理好从客厅到阳台的门之后,顾方觉摘下手套,说道。但他的目光仍在门的开关上流连,似是有些不放心。 “这个门锁还是老式的荷叶边锁扣,安全性可以说是形同虚设。现在你家里没有替换的,我也不好给你拆了,哪天你叫个开锁师傅来,给你换个保险一点的。毕竟你家就在三楼,小偷要想光顾,也就是多一两步的事儿。” “好,我知道了。不过应该没问题。”余程说着,又把一直揣在手里的那瓶水递给了他——是他之前喝过的。 “小偷是最乐意你这么想的。”顾方觉说,没接她的水,“社会新闻这种东西,你做做就好,不会有一天还想成为其中的主角,上头条吧?” 这话就说的有点儿狠了,余程脸色果然轻轻一变,她看着顾方觉,有些想抗议,但还是被他好不容情的眼神被逼视了回来,于是,不得不妥协。 “我知道了。”她略低着头,说道。 就看在他为自己好的份儿上,忍忍吧。 顾方觉知道她心里肯定有别的想法,说不定正在编排自己。可毕竟还是服软了,说明也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便也没再揪住她不放。抬手接过那瓶水,一口气喝光。 * 这晚,等到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