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麻辣香锅(一)
待到隔日临近日暮的时候,刘元将宋管事带回了衙门,而后同白诸一道匆匆去见了林斐。 “周老夫人大寿那一日,黄班主同宋管事两人走到一边说过话,”白诸说道,“当时宋管事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这一幕有不少人见到了。” “据几个同宋管事素日里交情不错的淮山郡王府的老仆所言,当日,长寿戏班走后,宋管事问他们借了银钱,待到隔日一大早,便还了回来。一夜的工夫,也不知他拿那钱做什么去了。” “宋管事那个死去的孩子是同前头夫人所生,那前头的夫人因着孩子惨死,同宋管事生了怨,回京之后没多久就和离了,而后嫁给了一位姓胡的屠夫,改姓夫姓……” 话未说完便见林斐突然从桌边的卷宗下抽出一张纸,指向上头密密麻麻的姓名中被朱砂笔圈出来的其中一个名字,道:“可是叫胡彩凤?” 刘元和白诸一怔,待看清林斐指出的名字时,脸色顿变:“就是她,难道……” “同名同姓,年纪算算也差不多,当不是什么巧合。”林斐说道,“明日走一趟,看看宋管事那位前头的夫人是不是就是这个当日福子出事时,犯心疾而亡的其中一位。” 若这个胡彩凤便是宋管事前头那位夫人的话,那她极有可能是认出了台上死去的就是她以为已经死了的孩子。 如此一来,宋管事这个人……林斐蹙眉,问白诸同刘元:“他人在哪里?” 刘元道:“在牢里,我们以宋管事借银钱一事质问他同黄班主的死是否有关,且他是独自一屋,无人可以为他做不在场证明,便以谋害黄班主的嫌疑将人带了回来。” 林斐闻言,当即道:“去看看那个宋管事!” 跟在林斐的身后去大理寺大牢时经过公厨大堂,正见温明棠带着阿丙同汤圆在洗菜为暮食做准备,瞧了眼种类丰富,荤素皆有却每种都不算太多食材,每一种菜都不似能单独撑起一个菜的样子,刘元忍不住问了一句:“温师傅今儿晚上又是同上回那样做烧烤?” 烧烤那物就是种类繁盛,各种食材串起来喜欢什么吃什么。 上回那烧烤他直至如今还惦记着呢!奈何温师傅会的手艺太多,到现在还不曾重过。也不知道这般吃一轮过来,待到下回吃烧烤是什么时候了。 温明棠闻言,却摇了摇头,道:“今儿庄子上送来的菜蔬每种都不算多,所以干脆合在一起做个合菜了!” 刘元“哦”了一句,顺口问温明棠:“这合菜叫什么?” 温明棠道:“麻辣香锅。” 还不待刘元回应,走在最前头的林斐回头看了眼刘元,道:“跟上!” 落后了两步的刘元朝温明棠做了个摊手无奈状,跟了上去。 温明棠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同阿丙、汤圆为暮食做准备。 …… 跟着林斐走入大理寺大牢见到宋管事时,他正安静的坐在牢床上等着他们的到来。 明明从一个不受器重的小厮到成为整个淮山郡王府独当一面的管事,于一个小厮而言,可说这路走的是“春风得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宋管事,却让人有种陡然心累的感觉。 倒不是他的神情歇斯底里什么的,相反,宋管事的神情无比平静。只是那常年紧皱的眉头,似乎将忧心的表情深刻在了脸上,与他整个人融为了一体。 看着走进来的林斐等人,宋管事道:“你们想问什么?” 刘元瞥了眼林斐,开口问道:“黄班主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宋管事没有承认是与不是,只是闭了闭眼,开口问道:“证据呢?” 黄班主的死没做任何遮掩,就是被人捂死的,宋管事不管是临时筹钱还是没有人证都嫌疑极大。 可这些皆只是间接证据,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宋管事杀了人。 虽然在刘元看来,宋管事一句“证据呢?”已几乎坐实了他的嫌疑,可嫌疑便是嫌疑,没有证据,无法定案。 刘元看向林斐,见上峰忽地开口道:“胡彩凤死了。” 宋管事掀了掀眼皮,那张愁苦的脸上多了一丝名为“感慨”的情绪,不过这情绪也只是稍纵即逝,他道:“她年岁也不小了,且一直有心疾,说不准的。” 林斐又道:“福子死的那一日,她就在台下,看着福子横死当场,而后便犯了心疾,不到夜里便去世了。” 宋管事再次“哦”了一声,淡淡道:“胡彩凤是我先头的夫人,和离二十多年了,也早已再嫁,我已多年不曾见过她。黄班主因为戏班之事我认得,福子什么的,我不认得。” 一句话听的白诸和刘元连连皱眉:看样子,宋管事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没有直接的证据摆在面前,他是不会开口说实话的。 可他们眼下,对黄班主的死并没有直接的证据。 “福子死前在掌心里留下了一个字。”林斐对宋管事的反应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宋管事抬头往这里看了一眼,这句话显然是令他在意的。 林斐又道:“他被丢弃时的襁褓上也留了一个字——牛,我等算了算福子的出身年份,同宋管事那个死去的孩子当一般大。” 宋管事道:“牛年出生的人多的是。” “确实不少!”林斐点头,道,“世子也是牛年出生的。” 这句话听的宋管事的眉头下意识的拧了起来,脱口而出:“这同世子有什么关系?” 这个宋管事也只有遇到淮山郡王府一家的事时会有反应。 真真是个只忠于淮山郡王一家的忠仆!刘元同白诸对视了一眼:所以,他当年极有可能是用自己的儿子顶替了淮山郡王一家? “二十五年前,淮山郡王一脉遭遇盐湖城流寇,被扣押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