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半离家
的是四平八稳的意思,只可惜她福薄没能享上孙子孙媳妇的福。 她又说那四十八两已经拿去找孙子了,给孙女攒的嫁妆钱只攒到二十六两,她原本也想着凑成四平八稳四十八两的,如今还没凑够数,但她也没给别人。 她给谁攒的钱那就是给谁的,别人都不该动。 那天也巧。 是小宝满月。 因着孝中满月,自然也没给办满月酒,须奶奶也病了很久了,人也昏沉了,但……这个一世精明要强的老妇人也不该完全没注意到那日是孙子满月。 但她那天甚至一句话都没提小宝。 她精神不济,那天却拉着孙女说了一下午的话,说了自己青年守寡的艰难,说了和独子相依为命的时候,说了大孙子小时候,说了儿媳妇刚进门的时候,说了孙女以后该怎么办,却一句都没提小孙子。 ……她是怨这个小孙子呢。 须沐寒能隐隐约约地猜到祖母的想法。 须家连连出事,是她娘亲命硬?然而秀才娘子嫁过来十三年,须家一路顺风顺水,要是妨克,早该出事了。 倒是这小孙子……小孙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大孙子就丢了,大孙子死讯传来当天,小孙子就早产出生了;小孙子一落地,儿媳妇就撒手人寰了。 在须奶奶眼里,这个小孙子,须家现在的“独苗”,才是克这个家的人呢。 须沐寒心里对弟弟倒是没什么不好的想法。这个弟弟她抱身边养了快四年了,她当初不过是一个七周岁的孩子,能坚持到现在,也和家里有个更弱小的小东西要傍着她才好活命不无关系。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的,处境艰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轻装简行都很难跨过那个坎,但拖个只能带累自己的累赘却反而能咬牙迈过去了。 她对小宝的感情,也不比她对早夭的大哥差多少了。 如今拿了奶奶给她留的嫁妆钱去保以后会留给小宝的田地,也希望奶奶别生她的气——这也是须家最后的田地了。 须秀林那句话没说完,但她也明白他要说什么。无非是“小宝还是个呆傻的,如果手里连好点的耕地都没有,以后莫说婚娶,就连吃饭都艰难”。 呆傻……这词他念过不下百十次了,他也真舍得说自己儿子。就算说小宝是个风吹就倒的病秧子也比说他是个傻子要靠谱。 他对自己的儿子一点了解都没有,到现在还在和外人一样觉得小宝是真的傻,而不是反应慢且乖巧听话。 须沐寒摇摇头,从里面拣了几块银子出来,掂着觉得自己拿了差不多十两,然后才把剩下的十六两左右的银子在须秀林书桌上拢成一堆。 须秀林今天敢卖女儿,明天就敢更过分。须沐寒的脑子比须大哥也没差多少,这会儿已经想出了法子要折腾自己老子了。 一会儿跟小宝吃完饭,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天没大亮的时候,她就带着银子去镇上躲一躲——嗯她得把院门打开,不然把须秀林锁外面一整宿就不好了。 须秀林把她卖了二十两,联系他刚刚的说辞,说明他大概也就是缺二十两或者二十两不到。家里除了两只下蛋鸡外已经卖无可卖了,她留十六两给他,剩下的几两就逼着他自己去借。 他好面子,主动拉下来脸借钱定然难受;这次要是能把他打老实了,以后她和小宝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她都不指望须秀才像以前一样抄书写字帖赚钱,只要他以后别再酗酒就行了。 只要须秀林不酗酒,十亩地的出息其实完全够他们一家三口吃用,每年朝廷补给秀才的三两银子一匹布还能富余下来。 说句不孝的话,须秀林不酗酒就是对她这个女儿最大的帮扶照顾了。 须沐寒还是年纪小。 她没想过须秀林真的借过钱以后,除了大受刺激然后从此收敛恶习外,同样有可能变成真的没脸没皮借钱不还的人——虽然须秀林成为后者的几率,确实非常低。 须沐寒舀着上层盛了一碗半的粥,半碗是小宝的。小宝虚的地方在肠胃,白日里要少见风,晚上不能多食。 盛完后,锅里东西还剩下大概一半,米多汤少,须沐寒看眼锅底,又抬眼看看门外,她能看到闩着的院门;她抿抿嘴,最终只是把锅扣上没说什么。 她端着粥去了西厢房,小宝这会儿没在玩葫芦了,他现在在玩一组十二生肖的小木雕,木雕上还用隶书刻了对应的地支和名称。 说是十二生肖,但缺了蛇、猴两个。 那是须大哥小时候的顽器,须沐寒也有一套,但须沐寒的那套陪着须沐宗走了——因为须沐寒那套顽器是十二个齐全的,须大哥那套被他自己玩丢了个猴,被刚会下地的须沐寒玩丢了个蛇。 ……这木雕是须秀林雕的。须秀林以前还会刻章呢。 带着小宝吃了饭,须沐寒捡过桌子刷了碗,便要去把院门门闩取下来, 取下门闩的时候,她觉得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她一推门,便发现门竟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好一个当爹的! 须沐寒只觉一股火从心头升起直冲天灵,烧得她两眼发花站立不稳。 她扶着门大口喘了几声,方觉得脑里眼前都稍微清明些了。 她又扶着门站了片刻,随后脸上表情稍微和缓了些,也不见她害怕,她心里也确实没多少害怕,只是怒火尤其旺。 她转身进了厨房,之前做的发糕还剩两大块,她发糕蒸得大,最初出锅的时候一块都有一斤多,正好是三个人一餐食用的分量;出锅后会把一部分切成均等两块,那是她和小宝两个人吃的分量。 鸡蛋今天刚刚被她全卖了,就剩两个等着做月饼。 她把两大块发糕各自均等分了八个小块,拿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