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父
然躺着一枚莹白的玉珠。 “你为何要挖他的灵核?”萧琢微微拧眉。 灵修之人有灵核,越是强大的灵师,灵核越接近于赤色。 有邪修之人,会挖人灵核汲取力量。但令仪连灵体都没有,根本没有机会利用灵核修炼…… 程令仪收回手,道:“留个纪念而已。” 这是她挖的第一颗灵核,将替她召唤出血湖中第一只魔物。 想及此处,她有些忐忑,微微抱住手臂,又出声道:“那日窗子上的毒是谁擦的,查到了么?” 废君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做到藏匕首、抹毒药来杀一个程令仪。背后定然还有别人。 萧琢道:“没有查到,但能猜到。” 程令仪并不意外,问了一句:“白弋?” 萧琢将目光放远,道:“想杀你的,又能接近大狱的,只有他了。但他做的太干净,没有一丁点证据。”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此事之后,我父亲以看管不力为由,让他先带着他的人回大熙,又严加查了一番军中人。起码在回大熙的路上,你不会再遭遇这些。” 程令仪弯了弯唇角,道:“没关系。” 萧琢知道她的意思——她报仇可不是查案,非要找到证据证明他的罪行。她会直接动手。 他站在她面前,遮住了雨帘,看着她。 程令仪仰头望着他。 萧琢叹息一声,道:“你懂隐忍,也果决,有自保的本事。回了大熙,也能让人稍微放下心。但是……” 萧琢道:“若为小人折了自己的翅膀,并不划算。” 程令仪凝望他片刻,被逗乐了一样笑道:“少将军,我是傻子么?你这满脸凝重的模样,好似我下一刻就要犯罪入狱了。” 萧琢被她这一笑打断了情绪,忍不住恼怒地转过身去,道:“当我没说过!” 程令仪笑了片刻,却又问:“你为何要替我担心?你不是很不喜欢我么?” 萧琢不咸不淡回答:“我希望你平安长大。” 看着你挣脱桎梏,像荒原上的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或者像鹰隼那般振翅而上。 程令仪的十六岁,绝不能只是剜去腐肉后发现溃烂心脏。 而要长出一个新的,蓬勃有力的心。 雨幕中,赤尔和秦律牵来了马车。 秦律挥手道:“小郡主,少将军!回家了!” 程令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竟冒着雨,拎着裙子直接跑了过去。 萧琢追在她身后。 木哨子被他穿了绳子,挂在脖子下,随着奔跑一下一下敲动胸膛。 一声闷雷渐渐遥远,就要云开雨霁。 · 望椿二十三年夏,暑气上来前,程府的冰已备好。 嬷嬷将冰桶摆在房屋四角,摇着扇子给一个奶团子扇风。 奶团子趴在凉席上,欢快地翘着脚,手里翻着一本绘有奇珍异兽的图集。 “杪春。”一道略带稚气的少年声音传来,却满是严肃。 奶团子一惊,手忙脚乱地将图集塞进枕头下,然后迅速爬起来,端坐着。 少年一身翠色衣裳,若松竹般挺立,脸颊还有一些婴儿肥,瞧着可爱万分。 但他一脸严肃,浑然小大人的样子,令奶团子有些害怕。 “二哥哥。”程杪春揪着粉色衣衫,小声叫道。 “先生让你背的诗,你背会了么?”程蕤宾问。 他瞥了一眼她藏在枕下的图集露出的一角,权当不知。 “诗,诗我会背了!”程杪春硬着头皮说。 “那便背与我听。”程蕤宾示意她背诵。 杪春嘟着嘴,双手背后,开始摇头晃脑背起来。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映池塘。” “水晶帘动……动,动……” 杪春突然记不起来了,急得脸颊通红,灵气都从天灵盖冒了出来,她有些委屈地看着程蕤宾。 程蕤宾眉头蹙起。 杪春低头道:“对不起,二哥哥,我记不得了。” 蕤宾轻叹一声,提醒了一下:“水晶帘动微风起。” 杪春立刻记了起来,兴奋地接下去:“满架蔷薇一院香!” 背完,她讨好似的抱着蕤宾的胳膊,道:“二哥哥,我背的差不多的!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出去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