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糕
> 只是几日未见,她竟然憔悴至此。 “怎么一副觉得我命不久矣的样子呀?”程令仪苦着脸,有些委屈地问,“你们都觉得我病的重,就逼我吃好难吃的药!” “良药苦口。”萧琢道。她是孩子心性,在病中自然是更娇气的。 “我过得不好!”令仪摇摇头,眉头拧成“川”字,“太医说我吹不得风,整日熏着药,可我感觉闷死倒是比吹风吹死还难受!” 她气呼呼的。 萧琢忍不住放软了些声音劝她:“陛下赏了些有意思的物件,今日晚些时候,就该派人送到了。” “那不是还没送到嘛。”她伸手,摊开手掌,竟是一个铜板。“我想吃城西张婆婆做的糖糕,一个铜板一块。你替我跑一趟么?” 她满眼可怜,小声道:“我不敢跟他们讲,他们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不让我吃。萧琢,你帮帮我好不好嘛?” 萧琢看着她的手掌,“好。微臣这就去。” 程令仪喜笑颜开,“灵机,你积德啦!” 萧琢无奈一笑,接过她的铜板,与她滚烫的指尖一触即离。 等他走了,少年冒出脑袋,问:“主子可还好么?” 若是萧琢这时候折回来,就会发现,这少年正是那鸿水门的左护法随春意。 “我没那么柔弱。”程令仪轻咳了两声,问,“怎么回的周廷训?” 前一刻还是孩子般心性的傻郡主,此刻没有半点痴傻模样,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随春意。 “按着主子的意思,只说主子是小病,要好了。可老周要真问起太医,也是瞒不过的。”随春意道。 程令仪摇摇头,“瞒不住也要瞒。周廷训那厮就喜欢大惊小怪,知道我得了风寒必然要唠叨!想想就头疼!再者,查查是何人在外宣扬我命不久矣了,堵了他们的嘴,让咒我死的先去死。” “是。”随春意道 她却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随春意连忙替她顺着后背。 咳得尽兴了,程令仪能感觉到喉间的腥甜,她揉了揉喉咙,拧眉低声道:“一身弱骨。” “主子不必担心,有血湖滋养,你再养上一年半载就好了。”随春意安慰道,“大不了跟属下一样入魔呗,刀子拉嗓子都死不了。” 程令仪依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树枝上未化的积雪,不想理他的贫嘴,只缓声道:“我又做那些怪梦了。” 她并未提及具体内容,随春意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梦。 那个梦,是国破家亡、灼烧而死的君王的梦。和她三年前在望孤台见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那是属于九百年前,那个被大熙皇帝灭国的凌国女君凌句芒的回忆——沈琅镜曾说过,那位凌句芒,其实就是春神句芒。 已经缠扰了令仪三年。这三年间,她也曾去过望孤台,想要找到被这梦境纠缠的原因,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归结于身体里那半根春神骨上。 “没事的。”随春意安慰说,“无非是梦。” 程令仪微微闭上眼睛,“为梦境所扰,可见春神骨对我影响之大……必须尽快去牧泪之野找回另外半根神骨,以及,摧毁命轮。” 她眸光冷冷。 “是。”随春意应道,“弥花宴绝不会有差池。定然让主子成功抓获元玉狩。” 没有人知道,泽英郡主程令仪只失去了半根神骨,根本没有被封闭神思。 这三年来,她一边装疯卖傻,成了人畜无害的小郡主,另一边却建立了鸿水门,成了令世人忌惮又好奇的门主凌阙。 萧琢如果知道,让他去买糖糕的人,就是他费尽心思找的凌阙,恐怕要气得咬碎银牙。 程令仪摸了摸肚子,有些许饿了,但吃不下东西,“让他萧灵机去给我买一块糖糕,倒是比你跑的还慢。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