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二夜】
。 凭借大致记忆,赵乐俪沿着金水河一路往南跑,雪意寒沁沁的,此刻却如烈火,烧灼着她的足心,她生怕自己跑不快。 宫殿银装素裹,长夜黯淡晦暝,女郎素白的衣影成为了唯一流动的亮色。 谢圭璋静伫在外殿与内殿的游廊上,目色从漏窗处收拢回来,眼尾的一抹胭脂色,细微地勾起一丝浅弧,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他回至外殿,笑望着那一道不请自来的大红衣影。 “我出现在此,可是扰了殿下今夜弑君的雅兴?” - 雪霰重重,赵乐俪奔回东宫,似乎出于自己的错觉,原是清冷孤寂的宫殿,此刻有了灯火与人烟。宫外有一丛精锐巡守,宫内捧灯的宫娥垂侍两侧,白玉骨瓷里燃着淡淡的安神香,一切如常。 御林军的都统俞昌,撞见太子妃出现在东宫之外,面上露出一抹异色,正待问询。 赵乐俪沉声道:“快去救驾,圣上遇刺了,就在鸿德殿!” 事发紧急,俞昌没有细问,速速派遣一批兵力前去鸿德殿,临行前,将剩下一批精锐留下守在东宫,以捍卫赵乐俪的安危。 兵卒紧促的奔走声,须臾,惊破了寂寥冷隽的雪夜。 “娘娘方才去了何处,可教奴婢好找。”锦时有些焦灼地守在宫里,见着主子平安无事地回来,忍不住红了眼眶,急切道,“娘娘的面上,怎的有血?是哪里伤着了?” 赵乐俪惊魂甫定,碍于隔墙有耳,先是吩咐锦时打了一盆温水来。 屏退宫娥,赵乐俪接过锦时递呈而来的蚕丝帨巾,将面靥上的腥血拭净,醇热的水逐渐温暖了她沁凉的身躯,她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赵乐俪不欲回忆方才在鸿德殿的经历,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混沌的梦,目下,她从混沌之中醒转而至,觉得自己安全了。 赵乐俪平定吐息,道:“太子殿下呢?” 锦时怔然了一番,道:“今夜,太子临时被官家召去鸿德殿,说是北边战事吃紧,边陲地方官的折子接踵而至,官家龙体欠安,亟需太子帮忙处理政务。” 一抹深凝之色浮掠过赵乐俪的眉庭,她回溯起帝王身披剑伤的一幕,偌大的殿宇,不见太子身影,仅有那一位身份莫测的男子。 还有,那一个在身后追逐她的人,他在她进入鸿德殿的时候,没再追上去了。她从厚殿处离开,也没再感受到那一道视线的重压。 今夜所生发的种种,无论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太诡异了。 锦时捧来炭火,说道:“娘娘今夜受惊了罢,早些歇息,奴婢在这儿守着您。” 赵乐俪沉静地凝视她:“一个时辰前,你去了何处?” 锦时没料到赵乐俪会突然这般问,眼神躲闪一下,道:“奴婢一直在东宫之中,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赵乐俪将侍婢的踯躅之色纳藏入眸底,抿了抿薄唇:“为何我之前唤你时,你并不在?” 锦时垂下眼,袖了袖手,规规矩矩跪了下来:“奴婢一直守在外殿,没听到娘娘唤,那是奴婢玩忽职守了,请娘娘降罪。” 赵乐俪面容淡到毫无起伏,轻轻反问:“真的是这样吗?” 女郎的嗓音添了一丝锐意,气势俨如深冬霜雪。她是一副弱不胜衣的造相,在这一刻,锦时却感到脊梁骨上添了一重寒意。 她心中催生一丝动摇,但很快,她点了点首:“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赵乐俪揉了揉额庭,历经一夜的惊吓与奔逃,目下已然身心俱疲,没有过多精力揣测人心。 锦时退下后,赵乐俪换上簇新的宫裙,出于一种经年累月的习惯,她下意识摸向右手袖侧,发现空空如也。 她心猝然漏跳一节,自己的玉璜不见了。 那是离开临安之前,姨母郑重交给她的东西,这是意义重大的信物,也是她此番进宫的真正意义。 赵乐俪在寝殿内翻找一回,遍寻无获。 她明晰地记得,自己闯入鸿德殿的时候,玉璜分明还在。 莫不会是遗漏在金水河河畔处了? 因她奔逃得急促,途中无暇他顾,玉璜就不慎滑坠出去了? 烛火盈煌,雪白的山水纹画屏之上,薄薄地映照出美人离去的倩影,赵乐俪不假思索地转身出了外殿。 她必须回去找。 夜色幽隐,融雪皑皑,听闻太子妃要回至金水河畔,侍卫们面面相觑,态度出现一丝迟疑,按照宫规,他们不允许太子妃离开未央宫。加之鸿德殿出现了帝王遭刺一事,兹事俨如一折泄了火的诏书,焚遍整座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