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五十四天】
地是,邱振棠的死。 磨镜为他治疗疽疮,疮毒已解,他却是突发心疾,休克而亡。 此间疑点颇多,但邱振棠如今已经沦为了一个废子,具体是死于心疾,还是谋杀,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新任的县令很快就会赴任,至于发生在这临武县里的一切腌臜勾当,转瞬之间,都会湮灭成灰,所有人都不会再记得。 目下的当务之急,便是速速前往恭州,趁着谢圭璋、磨镜等人尚未离开那个地方,他们得赶过去截人。 - 袁瞻的速度非常迅疾,赶到恭州,便是联络蛰伏于各地的暗桩,速速密察谢圭璋与磨镜一行人的下落,单查谢圭璋一个人,就太难了,他行踪诡谲,有意隐藏起来的话,纵使他们将恭州掘地三尺,也搜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但袁瞻很清楚,在时下的光景之中,谢圭璋绝对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有磨镜、盛伯、圣僧和小沙弥。 一个人拖着另外四个人,在恭州地界里自由行走,焉能不醒目? 仔细一查的话,肯定一目了然。 果然,不出半日的光景,勇士营的搜查就有了结果,河道上的一些纤夫,不堪忍受毒打,不得不交代了实情,谢圭璋一行人已然在昨夜乘船离开,他们离去之前,最后接触的人,是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本身也有自己的护卫,见勇士营要去擒捉她,其他家卫纷纷前去庇护。 两方势力鏖战,勇士营死伤不少,但他们到底是皇家精锐,战斗力还是特别强悍的,扫平那些家卫,他们就将女子擒捉到了袁瞻面前。 比及袁瞻看到了女子的真实面容,他的容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这位女子不是旁的,正是已故渔阳县主的嫡亲妹妹,慈敏。 慈家夫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慈敏将袁瞻的疑绪纳藏入眸底,她冷哂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宋谟的走狗,尚未真正登上皇位,就不将慈家放在眼底了?” 这位秉性剽悍的女子,胆敢直呼当朝太子的名讳,其他死士闻罢,顿时变了脸色,纷纷想拿尖刀刺她。 袁瞻笑了一笑,拂袖抬掌道:“且慢。” 他吩咐死士们先不要动手,在当下的光景之中,他亦是懒得客套与周旋,直截了当地问道:“谢圭璋、磨镜和圣僧离去以前,最后所接触过的人,便是你,是也不是?” 慈敏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袁瞻嗅出了一丝端倪,道:“你找他们做什么?所议何事?” 慈敏口风甚紧,嘴唇形同焊上了一般。 袁瞻见她油盐不进,顿了一顿,心中添了一个颇为荒唐的想法,忽然问道:“慈夫人,您可知晓,赵乐俪在前夜被护国公抛掷在西水关之中了?” 慈敏闻罢,面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异样。 赵乐俪被赵闵抛河沉江了? 这一桩事体,为何俪儿从未同她提及? 慈敏觉得这很可能是袁瞻在使诈,袁瞻似乎洞察出了她的心绪,道:“就在昨夜,护国公到了东宫,亲口告诉太子殿下,说他巧设一计,引赵乐俪现身,迩后,将她药昏,最终将她沉河了。” 慈敏闻罢,颇觉匪夷所思,心中先是涌起了一片浓重的愤郁之色,怒斥赵闵是一个杀千刀的泼皮落魄户,锦衣之下藏满了虱子。 斥完赵闵,慈敏亦是意识到了这样一桩事体,赵闵将赵乐俪沉河了,如此说来,太子和勇士营都认为赵乐俪很可能死了。 但她昨夜见到了赵乐俪,她一切安好,就是看着瘦弱,容色亦是有一些苍白。慈敏想,赵乐俪沉河之后,应该是谢圭璋将她救了上来。 当初,尚在姑苏的慈敏,就收到了赵乐俪的来信,说宋谟和赵闵一心想让她死,她在陷入危厄之时,蒙谢圭璋所救,流亡郴州。赵乐俪在信上说,她是从盛伯的口中获悉了一些事情,诸如宋谟将少詹士杨隐的尸首盛放于尸棺之中,将其当做她的尸首,赵闵则是跪在棺椁前,认尸哭丧。全京城的人,都认为赵乐俪已经死了。 即使如此,她也当做赵乐俪已经「死」了罢。 不澄清,不自证,不解释。 但袁瞻的心思何其敏锐,道:“慈夫人,您不可能无缘无故会去找谢圭璋,您是有一个动机在的,所以说——” 在慈敏微微怔然地注视之下,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赵乐俪其实还活着罢?” “——有谢圭璋在,他不可能会让她轻易死去。” “——毕竟,他是一个连阴曹阎罗都不敢轻易收留的人,他看重的人,又如何可能会轻易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