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她立即从地上起来拉住他消瘦手腕诊了上去,可下一瞬又发现他满手心的血迹,甚至蜿蜒流到朱砂红串上,绣着金线的袖口血色斑驳。 苏清机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竟只有指尖凌乱的脉象,连德福的惊叫都没听见。 急火攻心,不仅如此,他最近实在太不康健,脾胃肝脏,甚至还有肾,他禁欲过久,已然有伤。 放下他的手腕,苏清机先写了方子快速令德福去煎,雍和殿才重新死寂下来一瞬,苏清机听到不住的疾咳,他还想压,可愈压咳得愈重。 她一边不顾君臣之别先给他顺背,一边快速低声说:“陛下急火攻心,发作出来才行。” 听见她如此说,江焉才没有继续再压抑,待平复下来,立刻说:“德福已将伤药取来,你自行敷药吧。” 苏清机都没有看到哪里有什么伤药。 她依言将伤药拿在手中,他意识到不妥,又立刻起身,而后再顿住,转身道:“你一定还有别的伤处,在这里上药不安全。去内殿。” 明明都已气到急火攻心,可是他却只看到了伤药,只记得她的伤。一点火也不冲她发。 苏清机从头至尾遵从他的指令,到内殿,给手腕与脖颈上药,连同腰腹等等。 她穿好衣服从内殿出来,他已换了身衣裳,外袍也换了。他没在看奏章,也没在练字,更没在下棋,只是负手立在琉璃窗前,衣袖垂下,将那沾血的红珠串遮得干干净净。 看来,他是终于找回了理智。 即便隔着衣袖看不到他的手,但看样子,约莫也是没有包扎的。 苏清机步到他身侧,他仿佛才发现般微微侧头,平淡道:“你做事总是有道理,朕便不计较你欺君了。药是上好伤药,总比你府里的强,你带走,用着也好得快些,不会总瞧着可怖。” 好无情一道逐客令。 苏清机是抬着眸,现在更是直视他,很大不敬,但她全然不管了。 “臣没想到禀眀缘由会令陛下动怒至此,是臣有罪。” 她直视着他,说着有罪。 江焉从理智回笼后便隐隐的不安,终于被挑开来。 他惧怕方才会被她看出破绽,可他并不后悔没有隐忍下去,于是只是等在这里粉饰太平。 可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她早就识破了他拙劣的伪装。 今日暗巷之事,她未必没有别的计划。所有的伤处,她全是故意为之。用来试探他。 江焉此时竟还能够回想,方才是他气急攻心,才会没有意识到她接二连三的试探。 见他久久不语,她干脆提衣,要再次请罪,江焉握住她手臂,阻止了她跪地。 江焉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轻轻放开手,默然好一会儿,轻声道:“无论怎样,你的安危总是最紧要。” 试探他而已,哪里值当令她……伤成这样。 江焉转过身,脚步漫漫回到御案前,取出奏章来看,动作间红珠串与手心伤处皆是若隐若现,他并未抬头,只是道:“记得将伤药带走。” 苏清机原本准备了很多话。 可是当他全无负隅顽抗,一丝挣扎都没有便心照不宣地承认了,她突然想,或许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一直盼着这一天。 就算他能够真心祝愿她得有良人快意逍遥,可是这不能证明他甘心。他已经全无希望,只有真心祝愿,即使他绝不甘心。 他想一直瞒下去,他也早盼着她看穿。 他也许无时不刻不想着让自己的情意重见天日,他也只是淡淡让她将伤药带走。 苏清机一时竟无法比较,初次暴露后他穷追不舍如影随形的万不死心,与他此刻坦然坚决不肯再与她牵扯毫分,究竟是哪个更执拗。 彼时她无法劝说他放弃,如今她又能说服他吗? 苏清机最终只是说了声好,将伤药带走了。 风平浪静。 只是苏清机一贯聪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当年她跟小皇帝吃了顿饭便学会给内侍塞银两,现在她也将阳奉阴违学了个十成十。 她说好,只是答应将伤药带走而已。其余什么都没答应。 没有人跟他说好要遵从他的决定。 苏清机马球赛那日除了发现他于她的安危上甚为紧张外,还记起了这人究竟有多能醋。 桐娘,永安郡主,她若没记错还有明昙,现在回想起来,崔郡主才登她的门,没两天就病了闭门不出也很可疑。崔郡主那高傲性子,根本懒得搭理他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