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就算隐约意识到什么也只会讶然,却不会理会,皇帝下旨让她不许出门不许别人尤其是不许苏清机前来探望,她遵旨就是了,其他的都与她无关。 只是安危上只与她自己有关,若要针对他的醋性,就免不了要牵扯旁人,对旁人来说很没道理。 苏清机思索良久,无论是永安郡主还崔郡主都被她舍弃,公仪襄也不成,虽然江焉早就看他不顺眼,但公仪襄不成,还是因为他的性子。他对她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届时万一怀疑她突然断袖,说不得犹豫几个眨眼便能将自己脱光了送上她的床。 即使这可能极小,苏清机也没有掉以轻心,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必须处处周全。 苏清机最终找到顾扶危,几乎是开门见山:“顾大人,实不相瞒,我前几次说的朋友,其实都是我自己。我实在已经无计可施,想劳你帮我一二。” 顾扶危凛然,他早已猜到实情,连聪明绝顶的苏相都不得不求助于他,可见永安郡主着实是心意坚决。 他郑重点头:“苏相但说无妨,我若做得到,一定倾力相助。” 决不能暴露出是江焉,苏清机稍加润色:“他实在不肯回头看看我,我想顾大人你这些时日与我多加谈论公务,最好不得不在外,诸如酒楼之所谈事,务必传到他耳中。” 这? 顾扶危竟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苏相竟然早已知晓永安郡主曾在江南询问过他愿不愿意做她的郡马,他拒绝后,永安郡主虽未恼羞成怒,但却很快离开江南回京。 永安郡主于招亲一事上似乎极为反复,在马球赛时二人一问一答,足证永安郡主对苏相的确与任何人都不一样,一定如苏相所言,其实仍然真心不改。 若苏相与自己多有接触,永安郡主一定会后悔那时在江南曾询问自己愿不愿做郡马,会担心苏相吃醋恼怒,也担心苏相真的愿意放手…… 顾扶危更加正襟危坐:“举手之劳,我有何不帮?” 好端端的,苏清机突然要查一桩旧案,在刑部挑了几个人都不满意,最后灵光一闪走人去找了顾扶危。 也就顾扶危那公私分明的性子,才愿意被苏清机这等人差遣。 日日下了早朝后,顾扶危都候在殿外,等苏清机出来同行,就算等一个时辰都不生气,甚至有时都没空用膳,不少人都看到他们二人同桌而食,边吃边说。 这些时日也不知查到了什么,二人一同前往京郊,回来时竟还带了支山上的灼灼桃花。 “陛下,您说苏相那是查案的样子吗?游玩也就罢了,竟还随顾大人去拜访名宿大家,这、这像什么话嘛。” 谏言之人并非右相一派,而是兵部赵尚书。 苏清机近日查的“旧案”,已经禀过与赵尚书有些牵扯。 其实不算难查,也不算紧要。 无论是游玩,还是拜访,于她而言,大抵都是难得的闲适逍遥。 这于她,其实也算很大的长进。不是事事都要她亲力亲为,什么都抓在手心。她大可以轻松些,自在些,不必总是日日心神紧绷,算完了一件事总还有下一件。 这很好,不是吗。 已经四月,使团俱已离京,御花园的桃花都谢了,山上的桃花却还开着。 她其实一贯喜欢景致,不然也不会在庭前种那棵春时烟波锦里的西府海棠,衣裳上的花纹也多是草木生机之态,于苍翠山色间乍见一抹嫣然粉桃花,她一定很惊喜,极喜欢,才会折枝带回家。 江焉离开太极殿时天色很好,晴朗明媚。他控制不住去往御花园,桃花果然都谢了,只留满目青叶。 他蓦然想起去岁春日,她与他同往青云观,彼时她微微侧身在前,为他开道,拂开桃枝时叶落纷纷,彼时他尚能轻轻捡去落至她肩头的桃叶。 果然,在证实他根本没有死心后,她毫不留情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再也没有粉饰太平。 江焉回到雍和殿,在寝殿内,他从匣中取出那套青瓷茶具。 很精致,很好看,她旧年烧制时,一定万分小心,用心至极,烧出来后她一定很喜欢,才会记得这是她烧得最好的。 江焉轻轻抚过,爱如珍宝。 不知她有没有后悔过,被他蒙骗住,满怀真心送出别无他意的礼物。 后悔也不能从他这里要回去了。 她若真的来要,他便说这是他日日抱在怀里睡的,届时她一定不想再要。 江焉想到这里,突兀低笑出声,笑声始终低低的,良久才疲累。 清机一贯心狠意狠,心冷意冷,揭发他那日,她一句话都没多说,只要证实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