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后事（1）

这件事便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揭过了。

“你说。”季无忧不置可否。

“傅宗书既已伏诛，丞相之位便已空出。以国师大人来看，何人为妙？”

“......”什么都问我要你何用？季无忧把皮球又踢了回去：“陛下属意何人？”

这当然是耍无赖，皇帝如果踢回来，季无忧就要直接扣篮让他问无可问了。

然而皇帝却没有在意，他仿佛心里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了，有两分试探般道：“顾惜朝如何......”

“......”信了你的邪。季无忧微微皱了眉头，摇了摇头：“他不行。”就离谱，皇帝做事情这么任性的吗？

“为何不行？”皇帝反驳道，开始跟季无忧说起顾惜朝的优点。什么出身贫寒考上探花，什么三年寻人，性情坚忍，什么......

季无忧并没有听完，她直言道：“他纵然再好，有何功绩可配此位？若是因我而对他另眼相待，这种事，还是不要做的好。若陛下当真觉得他可配此位，无需与我商议。”

皇帝被堵得说不出话。他当然是因为季无忧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顾惜朝再好，这样的资历也不足以他登上丞相之位，更不足以服众。

“罢了。”皇帝叹了一口气，神情显了些疲倦：“此事朕另择他人。”

你看，早这样不就好了。

然而皇帝叫她来，最本质的原因，却也还不是这个。

“南阳此去，便也让朕忆起，国师大人当年定下将离去的期限也快到了。国师大人以为，我现在可否称为明君？”他现在说话已经不隐晦的旁敲侧击了。

“......”品一品就知道了，他还惦记着长生不老呢。一天尽做些美梦。你自己是不是个明君，你自己心里面没点数么？但他大抵以为自己明辨是非，运筹帷幄，将叛乱扼杀在摇篮里，又引得辽国来拜，自己已非常不得了了。

季无忧没说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然而皇帝就又说话了：“若国师大人难求长生不老药，便是有如国师大人这般，可得驻容颜的药，也是好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季无忧脸上。这样一张脸，便是时光，也难以在其上留下半点刻痕。所以，他不信季无忧没有长生的法子。

季无忧看着他。他确实已经老了，然而眼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光。他仍旧祈求着长生不老。人都是怕死的，皇帝也不例外。

她已经意识到，皇帝的势在必得了。他已忍耐了许多日子，他不想得罪脾气古怪的明世隐，但她要走了，所以他也坐不住了。顾惜朝还在这里，注定她不能把这人得罪得太死。

季无忧寻思着，心中已有了想法，脸上表情纠结半晌，似有决断之意。

“陛下若想知，也不妨告知于你。......陛下以为，长生不老是什么？一枚丸药，还是轻而易举可达成的？”她并没有等皇帝回答，继而道：“若当真如此容易，始皇帝一统六国，求长生不老药却为何不得？”

“我修道多少年，却也难知天命。长生不老，从来只在传说中。这张面皮不老，不过我修道罢了，就如那些江湖高手，武功臻至极致，便总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愈说，她神色便愈淡，仿见神人之姿：“陛下若不信，此界有一......”

话未说完，天空突响起了一个霹雳。那道闪电似劈进了屋里，就在两人不远的地方。两界问题，只要想提就被雷劈，并不等你说出来，这件事季无忧心知肚明。也许是看着这是皇宫，并没有一道闪电下来，劈了金銮殿什么的。

皇帝神色骇然，惊慌非常：“国师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外间天色渐渐暗了，乌云笼了过来，看样子，似要下雨了。

“有些东西，不可道于口，不可与人知。若提，必将得天怒。陛下若是还想听......”

“......不，国师大人不必提了......”皇帝惧色未消，神思不属，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脸上肌肉似乎有些抽搐，然而又还有一些不甘，却被隐藏在了这样的恐惧之下。

“虽不得长生不老，若陛下肯吃苦，倒也能使身体康健，寿命绵延。”季无忧还是给了他一点甜头。锻炼身体，早睡早起，控制饮食，注意生活习惯，身体总会好的嘛！你不能做到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皇帝神色果然和缓了许多，接了册子向季无忧道谢。

季无忧本以为事情便这样了了，然而皇帝不愧是皇帝，他很快又做出了一件震惊京城的事情。他把贬走的蔡京召回来当丞相了！当时季无忧就被这骚操作给震惊到了。

然而她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想法。他想躲懒。他从来不是个爱好公务的皇帝，有下属去做，自己做甩手掌柜，自然是最快乐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下属。如傅宗书，起了异心还未动作，不也被他解决了吗？

这皇帝，没法救了。趁早换皇帝可能这国家还有点希望。

在蔡京回来之后，季无忧便入了宫向皇帝辞行了。

季无忧给他留了一封信，又予了他一小瓶九花玉露丸。皇帝收了药丸之后，自然满意，他也知道留